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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曾拥有过、将失去的兰小妹,哪一个更能让他刻骨铭心。 真的只是不甘心吗? 以前的叶熙京,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喜欢伍珂,喜欢这个温柔善良、会照顾人的大姐姐;后来,和千岱兰恋爱,他发现“曾以为”其实也没那么坚定; 现在的叶熙京,也以为自己承受不住失去千岱兰,两人还未正式分手、他就已经痛彻入骨—— 后来呢? 后来的他又会怎么想? 叶熙京还很年轻,他还不懂。 “……最多一年半,我就会回来,”叶熙京说,“一年后的我,可能会比现在更清楚想要什么——哥,你怎么不骂我?” 他意外地看着哥哥。 茶汤清绿,幽幽高香。 今天的哥哥对他和蔼了很多,不仅没攻击他的大脑,也没有攻击他的思考。 “骂你做什么?”叶洗砚一改昔日劝和,平静:“既然如此,还是分开比较好。” 叶熙京怔怔地说:“哥,兰小妹上学时间短,她什么事都不懂。一个人在这里,挺可怜的。殷慎言那家伙也穷,穷得一个书包背三年。要是兰小妹遇到什么麻烦,他一个穷小子帮不上什么忙,你……你多多照顾一下,成吗?毕竟说到底,也是我对不起她。” “嗯,”叶洗砚颔首,“我会。” 叶熙京松了口气,怅然若失。 他说不清心中郁结究竟因为什么,只是在这一刻,总觉好似听到了兰小妹的叹息—— 这声幻听令他登时起一身鸡皮疙瘩。 蹭地一声站起,叶熙京如发射的火箭弹走,边走边说:“对了,哥,爸说他上次把文件落在这里了。” 不等叶洗砚说话,叶熙京猛然起身,大步走向屏风后,床上明显看得出昨晚有人躺过,但没什么其他痕迹;他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孤零零的两个衣架。 拉开抽屉,同样空空。 叶洗砚站在浴室门前,皱眉看他。 叶熙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编出来的谎言:“哥,你洗发水什么样的,我能看看吗?” 叶洗砚问:“什么?” 叶熙京后退,往外走几步:“哥,刚才阿姨还问你,早上想不想吃——” 眼看着叶洗砚松懈,他几步回转,推开哥,大力拧开浴室门,紧张又激动、不安地探头看。 二楼的俩客房,构造一样,浴室是单独的一个,鹅卵石形状的大浴缸。此刻,那浴缸中静静躺着半缸温水,还有丰盈的泡沫。 除却那满到要溢出的清新马鞭草味外,没有任何异样。 叶熙京发现自己还是想多了。 他转身,同兄长对视:“哥……” “想看什么洗发水?”叶洗砚容色冷峻,“随便看。” “不是……”叶熙京低头,掌心同时轻拍太阳穴,“我一定是喝多了。” 哥哥仍旧罕见地没骂他。 叶洗砚说:“等会儿让阿姨给你炖冰糖雪梨。” 叶熙京含糊不清地应着,心中又觉有那种想法实在是不应该——他愧疚到不敢看哥哥的眼睛,就这样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出去。 叶洗砚和他一同离开。 片刻后,又拎了装千岱兰衣服的袋子回来。 他走进浴室,没看那个浴缸,径直拉开浴缸后的浅蓝色帘子。 铺贴着大理石的飘窗上,只穿他衬衫的千岱兰安静地蹲着,他的衬衫在她身上像一个裙子,她把膝盖和背都藏在衬衫里,像《哈利波特》中送信的小猫头鹰海德薇。 叶洗砚注意到她凉到发红的小圆脚趾。 “你的衣服在这儿,”叶洗砚重新拉上帘子,轻轻将袋子放下,隔着一层蓝,他说,“餐厅在一楼,二楼不会有人,你穿上衣服再出来。” 帘子后的千岱兰小声说谢谢。 叶洗砚转身要走,听到她叫:“哥哥。” 叶洗砚:“嗯。” “熙京是同意分手了吗?”千岱兰问,“我听不太清,是这样吗?” 叶洗砚停了一下,才说:“对。” 他听到帘子后千岱兰长舒一口气。 “真好,”她说,“不过还是我先提的分手,我不算输。” 叶洗砚什么都没说,离开房间。 浴室中,在穿衣服时,千岱兰发现了袋子里的钩针茉莉花,愣了片刻,摸摸花瓣,意识到叶洗砚早就发觉了她的谎言。 但没关系,反正之后就没什么交际了。 他们也很难再相遇了。 只有一个北京城,但穷人和富人生活在它的不同交际层。 2009年,北京常驻人口有1860万,这1860万人,至少有百万人,从生到死,在这个城市中都不会遇见。 十五分钟后,穿着朴素运动装、扎着高马尾的千岱兰摸到了餐厅。 仍旧是如西餐厅般的椭圆长桌,木头材质,千岱兰不认识,仔细看,那木头的纹理像是掺了金丝,金灿灿的漂亮。 叶平西笑呵呵地说几句客套话,与昨晚判若两人,没再提什么东西,似乎真的只是想给她和叶熙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那位才三十多岁的妻子,仍旧沉默而机械地吃着东西;没有人和她说话,她也没有不和任何人说话,像一个机械人偶,专注做眼前的事。 千岱兰左边是叶熙京,右边是叶洗砚,这让她有种莫名的压力。 压力更大的是,餐桌上五个人,只有她和叶洗砚选了中式早餐,小笼包,煎鸡蛋,炒素菜和南瓜粥,其余人都是毫无例外的班尼迪克蛋,烟熏三文鱼和牛奶。 千岱兰一眼都不敢看叶洗砚。 早餐过后,叶洗砚和叶平西有事要谈,千岱兰和叶熙京,也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聊天。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了,酒后失态的叶熙京已经彻底暴露自己的摇摆不定、幼稚的执拗。 清醒过来后,两个人都知道现在很难再继续下去。 叶熙京让阿姨给千岱兰倒了手磨黑咖啡。 千岱兰喝一口,感觉像喝了加热后的馊刷锅水,又苦又涩又怪。 盯着热腾腾的黑咖啡,她想,这可能是叶熙京这辈子唯一吃过的苦了。 除却这不美妙的味道外,两个人的谈话还挺顺利。 叶熙京不再坚持,说分开后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他们真的像朋友一样聊起了之前认识时的囧事,那天晚上千岱兰勇猛地暴走小混混,夏季中广州那说来就来的暴雨,说晒就晒的大太阳,聊珠江旁垂下长长气根的粗壮榕树,那好像一直都在建、建了好久都没建成的广州塔—— “这个月就建好了,”千岱兰轻轻说,“我听到以前的朋友说,9月30号对外开放。” 叶熙京神色一松:“我还记得说要请你去看。” “下次吧,”千岱兰笑,“等你学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