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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这孩子是在她的腹中,还轮不到他来做决定。 想到此处,她心中生出一股怒气,正要挣开他,裴璋却将她抱得更紧了,继而低头轻吻着她鬓间碎发。 “……好。” “只是凡事须得约法三章。”他缓声又道:“你不可再任性,直至生产之前,须得事事都听我安排。” 阮窈一颗心才稍稍落回去,闻言脸色霎时冷了下来,扭过头不悦地盯着他。 裴璋拍了拍她的背,又说道:“如今孩子月份尚小,你才全无知觉。可怀胎不易,待到日后月份渐长,你绝不能仗着身体好便擅自胡来。” “我怎么会胡来?这还用你说吗?”她嘀咕了一句,用手指扯他的衣带。 裴璋薄唇微抿,屈指在她额头轻敲了一下:“去岁九月你连续吃了六只蟹,第二日嘴唇……” 阮窈怏怏地又把脸闷进他的肩下,不吭声了。 * 怀胎于她而言,是一件从未设想过的事。 阮窈从小就想不通,旁的妇人为何能够不害怕。幼时邻宅的二夫人四年连产三胎,眼见着人连精气神都枯萎了下去。便是家养的狸奴在产崽之后,皮毛亦会失了从前的光滑柔亮。 她有时也忍不住暗自后悔,可落胎之法同样是不好受,更让人胆寒。 某日午眠她做了血淋淋的梦,醒来以后朦胧着泪眼拽他衣袖:“如若产程不顺,旁人问是舍母还是舍子……” 裴璋将阮窈紧紧抱入怀中,手掌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嗓音柔和如春水,眸光却森冷无比。 “断不会有人这么问。” 如若有—— 他就把他们全杀了。 第106章 [番外]含有生宝宝剧情/玛丽苏日常 自诊出喜脉,阮窈日夜都要受裴璋管束。偏生他句句在理,教人错处也挑不出,就连祁云都破天荒同他站到一边,不再为着自己了。 她素来是挑嘴,有许多荤腥都不沾,且用完膳后便爱歪去躺椅上歇着。裴璋从前也会说她,如今却连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了,必得领她去后苑绕池三圈不可。 莲池中养的绿毛龟也成了帮凶,时不时摇摇晃晃探出头,拿那双豆子眼瞧她,简直与裴璋盯她喝药时的神态如出一辙。 最可恨的,是连蜜饯也克扣。 裴璋说女子孕期易患上消渴之症,即便是服药后也不可嗜甜。 “太苦了,我咽不下去。”阮窈脸色阴沉,把瓷碗咚一声又搁回案上。 裴璋耐着性子哄她:“把药喝了,今夜少走半刻钟。” ?????????布?葉?ǐ??????w?e?n?②??????5???????m “你当我是傻的?”她怒气冲冲:“横竖不都是你说了算……这药把人舌头都苦掉了,你倒是尝尝!” 话音落后,裴璋擎碗朝她俯下身来,沉默不语地盯着她。 他如今病是全好了,再不见从前病歪歪的模样,身形也愈发显得高大。这会儿沉沉压下,几乎将帘外天光都蔽住,使她整个身子就此遮入阴影里。 阮窈瞧不出他的喜怒,却被这双漆黑如潭的双眸看得发毛。 正要开口,温和又略带着无奈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窈娘莫非是想要我渡药?” “谁要你……”阮窈眉心紧蹙,然而话才说到一半,她忽地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没有再否认。 裴璋便仰颈饮下汤药,继而倾身,要渡给她。 阮窈起身就朝后退,忍不住要笑出声:“谁要沾你的……羞不羞?” 他也不恼,似是早预料到了般,见她笑着越退越远,眉头也未皱一下,喉结滚动间便将药咽下。 “你傻了?连坐胎药都吞……”阮窈瞧得错愕,忍不住瞪大双眼。 “如若你不肯让我渡,那我陪你受着便是。”他若无其事拭唇,而后吩咐侍女再另煎一碗。 自有孕以来,阮窈气性是愈发大,裴璋也总想方设法哄着她。待到新药煎好,他毫不犹豫便饮尽了那碗冷药。 阮窈蔫头耷脑地捧起温热药碗,捏鼻咽下后,紧接着,口中就被他塞入一颗饴糖。 望着裴璋唇边那点药渍,她闷闷将脑袋埋进他怀中,此后再没有于喝药这事上闹腾。 * 花朝过后,阮窈有孕的喜讯在洛阳传开,裴璋的堂妹裴昭也携着贺礼登门拜访。 当初因着裴筠和阮窈,裴璋与宗族众人日渐疏离,萧定登基后他更是直接听令于天子,另辟府邸成婚。 裴岚死得蹊跷,裴氏中人约莫也有几分忌讳。然而裴璋如今手掌重权,他们显然也并无要与他交恶的意思。 大婚那日裴府也来了人,裴璋自是以礼相待,双方心照不宣维系着面上的和平,可彼此也都知晓,到底再与从前不同了。 裴昭年纪尚小,倒是真心敬重这位兄长,也爱屋及乌地亲近阮窈。一来二去,相较起旁人,裴璋待裴昭亦要多出几分温和。 一晃便是三月三,春浓风暖、日长无事,阮窈早早就同裴璋说好了,上巳节要与裴昭、苏慧相伴游春。 苏慧是妙静的本名,她还了俗,自不能再叫法号。 偏巧上巳这日,裴璋须随天子去城郊祭高禖,阮窈听罢,便愈发眉飞色舞。若论私心,她本也不欲裴璋作陪,女儿家踏青,偏她带个夫君在身边,岂不平白折损乐趣。 待裴璋嘱咐完避人群、忌登高等话,她点头如捣蒜,口中连声应了,还依言将重云带在身边。 国中罢市、红翠出游,洛阳城中一派春日盛景。湖水碧波如镜,沿路随处可见簪花女郎,三三两两并行。 阮窈怀胎五月有余,身上罩了件轻软的玉色斗篷,隆起的小腹掩在鹅黄春衫下,只露出雪藕似的一双手臂。 她肤白发浓,帷帽薄纱柔柔垂落着,纵使面容被遮去几分,望着仍是一等一的出挑。 几人游逛得累了,在浓荫下避日小歇,竟引得一名郎君上前,微红着耳尖想将手中芍药花赠予她。 他伸出手臂之后,这才瞧清楚阮窈隆起的腹部,一时愣住了。 “朱二郎!”裴昭显见是识得他,立刻闪身挡在阮窈前头,眼睛瞪得滚圆,恼道:“这可是我嫂嫂……” 言下之意,那便只能是裴璋的妻子了。 朱郎君反应过来,吓得手臂一个哆嗦,手中芍药惊落在地。他面红耳赤地致歉,连忙慌不择路离开。 阮窈掩唇笑了两声,见这枝芍药开得尤为绰约,又偏巧落在自己脚尖,遂顺手拾起,别在荷囊上。 她身子康健,孕后又一直被裴璋盯着绕塘,半日下来丝毫不觉得乏。然而裴昭中途撞上故友,一行人想要登高赏景,却犹豫着不敢带她上去。 “怀胎又不是断腿……”阮窈不悦道:“说好的一块儿出来玩,岂有把我中途撇下之理……” 旁人都拿她没法子,重云倒是想拦,可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