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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欢心,自己的下场,恐怕要比上一个被关在此处的女子更为悲惨。 所幸,裴璋并没有推开她。 她的身子很凉,她不禁渴望着一个温热的怀抱,然而他竟比自己更要冷上几分,衣袍上犹带着涉雨而来的湿气。 “公子抱抱我。” 阮窈的声音忍不住发颤,可她仍旧想让自己保持一贯的娇柔,便愈发显得惊惧细弱,像是某种惶惶不安的小兽。 裴璋面色青白,发丝还沾着雨水,略微凌乱的披散着。他一双长眉纠结着紧皱,似乎也是才从某个噩梦中挣扎出来。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却毫无一丝温情的动作,阮窈将他抱得更紧,踮起脚想去勾他的脖颈,引得足上锁链瞬时叮当作响。 “我以为你已经去了洛阳,要将我一个人丢在此处……”她这句话并非作假,而是当真这么想过无数回。 锁链的声响十分突兀,阮窈抱着他,继而察觉到裴璋的身子僵了一僵。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低地恍如一声遥遥的叹息。 “我方才做了一个噩梦。” 阮窈指尖掐着自己的掌心,伏在他怀里说道:“我方才也做了一个噩梦,可醒来见到你,忽然便不再害怕那个梦了。” 她觉得此时的眼前人,与过往大多数时候的他不太一样。 而这样下着暴雨的日子,令她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个潮湿的夜。裴璋曾说,会告诉她梦魇的起因,只是后来诸多变故,她始终不得而知。 许是自己太久不曾说过这般柔软的话,他竟怔愣了一下,随后极轻地笑了笑。 “我不会将你一个人丢在此处。”他的手掌微凉,终是缓缓揽住了她的腰。 “不论你是想离开,亦或是想留下,你都会永远长伴于我。” 裴璋缓声说着,同时微俯下身,抚了抚她足踝上的锁链。 第54章 十年幽梦 阮窈任他牵着自己的手,才要迈步,裴璋却又停住了步子。 他垂眸看向她的双脚,随后神色平静地俯下身,缓缓解下了链子。 “痛吗?” 她没有吭声,只是用盈盈泪眼仰头望他,极尽示弱。 裴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直至被他背起来,阮窈紧攥住衣袖的手才慢慢松开。 雨珠细密如线,不似前半夜那般大,却始终不停歇。 裴璋是独身来的,一柄伞也遮不住两个人。她伏在他的背上,眼睁睁瞧着他的发丝、衣袍沾上点点雨渍,譬若一卷上好的画卷,忽然有墨色坠于其上,再渐次沁染开。 阮窈紧贴着他,很快便有些恐惧地发现,较之阴森而湿冷的佛塔,自己此时非但不似从前那般抗拒,反倒从心底里生出些艰涩的倚赖,如丝如缕,却分毫忽略不得。 他这人四肢寒凉,背心却是温热的一团,徐徐充盈着她。 “公子……可有背过别的女子吗?”鬼使神差般的,她忽然问了句。 “为何要背?”裴璋缓声道:“此举于理不合。” 时至今日,竟还能从他口中闻得这几个字……阮窈趴在他的背上,不由哑然。 裴璋约莫也知晓她所思所想,“可与你在一处罔顾礼法,我并不觉得悔。” “便如你所说的独角仙人一般,”他顿了顿,又道:“难得欢喜。” 阮窈从前同他胡诌过的话太多,许多都是说过之后,转头便忘了。 她也不明白世上怎有人记性这样好。 只是,传闻中的独角仙人是为扇女所降服,以至于失去神通。而她与他之间……被驯服的人,分明是自己才对。 雨丝如烟如雾,又被风吹得微斜,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额上。 阮窈含含糊糊应了,脊背却绷得很直。 待走到了住所,她轻轻地扯裴璋的袖子,示意他让自己下来。 他便将她放下,随后轻抿着唇,没有说话。 二人相处得久了,这神色落入阮窈眼里,她便很快反应过来。 “窈娘想要和公子在一起。”她低低说着:“这雨一直不停,晚些兴许还要打雷……公子莫要留我一个人。” 彼此对视了片刻,裴璋眉间原本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犹豫,却在她的话语中很快便消融。 他盯着她,低声笑了。 “好。” 阮窈却心下一颤,缓缓咬紧了唇。 * 她极少来裴璋的寝房,沿路连一个侍女都未瞧见。 室内一片幽静,榻上的床帐也是沉肃的暗色,布置古雅是古雅,却有些过于冷清了。 各自更过衣后,阮窈有些僵硬地爬上床榻,一时间,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她这会儿刚被裴璋带出来,自然明白他对自己不放心,故而不得不去揣度他的心意,再试图取悦他。 雷暴也好,雨露也罢,她如今都只能受着。许多事既然注定无法逃避,倒不如早些直面,还能使他对自己多放心几分。 说来也十分古怪,除去船上那夜,到了这座宅院后,他却甚少亲近她,似乎并非是什么贪欲之人。 而那时的荒唐,在如今想来,更像是某种惩戒,某种印刻,而非男女间寻常的燕好。 想到此处,阮窈轻轻闭了闭眼。说到底,这也算是桩幸事,否则要是日日夜夜都被他折腾,又如何能捱得下去。 裴璋本已躺下了,不知为何,忽地又撑手坐起身,二人的距离顷刻间便拉得很近。 他在黑暗中望着她,那股熟悉的气息压了下来,落在她的鼻尖上。 他这是要…… 阮窈的心跳蓦地一滞,千百种胡七八糟的想法瞬时涌入脑子里,浑身也立即僵硬起来。 下一刻,他微凉的唇吻了吻她的额头,像是一片轻且柔的落雪。 瞬息即逝,并无过多的流连。 她仍紧紧闭着眼,又等了一会儿。 意识到裴璋仅仅是要予她一个安寝前的吻,阮窈慢慢眨了眨眼,眉间也露出一丝茫然。 这副模样落在他眼中,便有几分哑然失笑起来。 “窈娘在想什么?” 眼前人似乎不知该如何作答,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不看他了。 裴璋瞧她浑身僵硬,半分闲散都无,便伸臂想要将她搂进怀里安抚,然而阮窈却忽地将脑袋都蒙进了被子里。 “我没想什么。” 她声音闷闷的,被子下也瞬时鼓出一大片轮廓,只剩下两支细白的手指仍攥着被角。 他瞧了一会儿,见阮窈仍不动,便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 “不憋闷吗?”裴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等到她总算忍无可忍,自己又从被子里冒出头的时候,一张白净的脸已是涨得通红,垂下的眼睫不断轻颤着,娇艳而生动。 他呼吸就此沉了几分,喉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