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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老板飞快地把钱拿走,死死塞兜,“哎,这小姑娘昨天和今天一直在打电话,我听她是给个叫’小树’还是’yin shen yan’的人打——” 叶洗砚问:“殷慎言?” “对对对,就是这个调调,”老板发现男人的脸色很难看,小心说,“听起来,好像是花了殷慎言一万,她说啥等他回家一块吃饭,还让他来自己家住啥的……后面忙起来,我就没怎么听了。” 叶洗砚问:“她去了哪儿?” 老板出门,指给他看:“诺,沿着这条街一路走,就是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叶洗砚说声谢谢,和杨全按照路线走;杨全都有点泄气了:“算了,洗砚哥,咱别找了,反正她一个聪明姑娘,也丢不了……” 想找都找不到呢。 还能瞒过找她的专业人士。 杨全都怀疑千岱兰是不是故意躲着他们了,怎么又染头又烫头的。 “洗砚哥,你现在这么找她,真找到她后,想干什么?”杨全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洗砚哥?” 叶洗砚停下脚步。 杨全顺着他的视线看,看到了一个还亮着灯的理发店。 理发店的玻璃门口,是来回旋转的红、蓝双色灯带,灯带旁,是各种各样、打印后放大的发型照片,最终间,赫然就是染亚麻棕头发、烫漂亮卷的千岱兰。 再抬头,叶洗砚清楚地看到,理发店门头稍下的位置,装着一个监控摄像头。 冷风吹透衬衫,叶洗砚的汗是热的,凉风一激,寒意更重。 他声音沉沉,对杨全说:“去车上,拿我的西装外套过来。” 破旧小旅馆。 前台收了小圆牌,按照小圆牌上的数字,去找对应的寄存物。 “阿嚏!阿嚏!阿嚏!!!” 千岱兰连续打三个喷嚏,感觉自己真的要被冻感冒了。 这昼夜温差也太玄乎了,晚上怎么这么冷。 只穿短袖的她用纸擦鼻涕,把鼻尖都擦红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前台慢吞吞地拿来她的东西,慢吞吞地让她登记。 千岱兰从小旅馆前台拿走花五块钱寄存的衣服,装进双肩包里,在潮湿的夜晚离开,去公交站台,打算坐车去深圳火车站。 前台慢悠悠地关上门,慢悠悠地坐回去,慢悠悠地看柜台上的电视。 半小时后,这破旧小旅馆的玻璃门被大力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微微躬身进门——若不躬身,他的头十有八九会撞到门框。 前台慢悠悠地嗑瓜子,视线从电视上移走,欣赏这个比电视上偶像剧男明星还好看的男人:“大床——” “我妹妹未成年,离家出走,”叶洗砚将从理发店门口完整裁下的照片递给她,“来过你们这里吗?” 前台凑近了看,慢悠悠:“来过。” 叶洗砚抽了一叠钱放在柜台上,绷紧脸:“她现在在哪个房间?” “嘟——————呜————” “哐且哐且哐且哐且————” 一辆满载着货物的绿皮火车往前奔走,铁轨和碎石碾压,连带着周围的土地都在震撼。最近的一幢房子里,千岱兰关闭老式的内开玻璃窗户,费力地将生锈的插销塞进变形的卡扣中,拉紧窗帘。 她打算掏出耳塞堵住耳朵,这样就能舒舒坦坦地睡过今晚。 刚洗过澡,穿上衣服,千岱兰就听见床头那发黄的座机叮铃铃铃铃地响起。 她趴在床上,接起。 “你好,我是……” “520房间的千岱兰小姐对吗?”前台的妹子细声细气地叫她,“‘幸福小旅馆’的人找你,说您在她们店落下了钱,现在想给你送过来,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怎么能在那个小旅馆中丢了钱??? 千岱兰感谢,说马上就下来;她一边穿拖鞋,一边心想旅馆条件虽然差但人家拾金不昧啊多高尚的好人家…… 她在黑漆漆的楼梯往下走,闻见香喷喷、热腾腾的泡面味,还是红烧牛肉的—— 转过身,在看到前台之前,千岱兰第一眼先看到了叶洗砚。 白衬衫、黑裤子的叶洗砚。 他手臂上还搭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第34章 怒气的吻 在叶洗砚踏入上一家“幸福小旅馆”时,对千岱兰今晚住的酒店就已经做了心理准备—— 现在看来,他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叶洗砚从没有住过五星级以下的酒店。 最最最勉强的一次,还是多年前因公务去某小城镇,统一订的房间,定位是老牌的豪华型酒店。一推开门,看到被烟灰燎伤一个洞的棕红色地毯,当即提出加钱升房,还让助理付钱购置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 千岱兰选择住宿的标准,显然要比那个时刻险恶得多。 前台黄色的木质柜台脱落了表面的硬壳漆,露出里面蛀粉的压制木板,有可疑的、弯弯曲曲如蚯蚓的孔洞。 前台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一脸未脱的稚气,在看电视重播的电视剧,声音开得很大,应当是一首电视剧的片头曲。 “把你放在心上,虔诚地焚香;剪下一段烛光……” 泡面特有的油腥味和粗暴简单的调料味又冲又重,晚上冷,房间不透气,闷起来让人窒息,叶洗砚紧皱眉头,看了眼有着不明污渍的猩红色沙发,最终选择站着。 杨全在车里等。 叶洗砚认为自己需要和千岱兰好好谈谈。 关于那个名为“红”的服装店,从她母亲口中套出来的信息—— 他意识到对方似乎并没有去学校读书。 “嘟————呜————” “哐且哐且哐且哐且——” 火车的鸣笛和声音清楚地透过薄墙,传入头脑中,聒噪得令人厌烦。叶洗砚等着前台小妹打完电话,不到五分钟,就听到啪嗒啪嗒啪嗒声。 只穿了白色t恤的千岱兰从昏暗的楼梯口露出身影,头发看起来刚洗过,干净又清新,雪白的胳膊雪白的脸,和周围的脏乱格格不入。 叶洗砚清楚地从她脸上看惊慌。 包括她眼中面无表情的自己。 “我们需要谈谈,”叶洗砚平静地说,“去你房间,还是上我车里?” 千岱兰选择了前者。 从见到叶洗砚的第一眼后,她就意识到露馅了。 小心脏一直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千岱兰还有些奇特的难受和羞耻感,不仅仅是谎言被戳穿的羞耻,还有些东西,朦朦胧胧的,她分不清来源。 什么时候出现的破绽?叶洗砚怎么能找到这里?他去借了警犬吗?一路闻着她的味找来的吗? 千岱兰不知道。 她喜欢看别人热闹,不代表喜欢让别人看自己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