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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地方。 叶洗砚缓缓呼出一口气,闭一闭眼。 他已经问过杨全,杨全说,批发市场的营业时间一般从十点半开始,以岱兰的勤奋劲儿,肯定是早早地就过去了……这么晚,她现在躲在哪里休息,也不清楚。 至少目的地有了。 叶洗砚翻手机,找到千岱兰最近发给他的自拍照,不算多,笑得都很好看。他挑了五分钟,选中了一张头发最整齐、衣服最大方、笑得最漂亮的照片,发给杨全。 叶洗砚:「杨全,明天加班,多找几个人去南油服装市场那边,找岱兰,加班费按五倍算」 叶洗砚:「找十几个人去吧」 杨全:「收到」 叶洗砚:「如果有人问,就说我还上高中的妹妹闹别扭,跑出去了」 杨全:「收到」 …… 千岱兰六点半就醒了。 她自己买的廉航,没有免费托运的行李额度,随身带的东西不多,就一个笔记本,现在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昨天逛市场的攻略。 今天的她本该也去那边逛逛,但一泡水,运动鞋底子泡坏了,不仅进了水,还裂开一个大口子。逛市场可是个力气活,千岱兰果断去附近正打折的运动品牌店买了双新的运动鞋。 顺便去宾馆退了房间。 这边房间不行,被褥潮得能滴水,她睡了一晚,感觉都要得风湿病了。 还是背着双肩包吧,今天去看看,下订单,晚上去火车站附近凑活着对付一晚,明天买白天的车票直接回沈阳。 太阳也出来了,毒辣毒辣得吓人,千岱兰看路边摊卖的墨镜便宜,顺手买了个;究根问底,她也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喜欢花里胡哨喜欢俏,看路边有家理发店走出烫漂亮棕色卷发的姑娘,千岱兰心中一动,摸了摸自己自然卷的发,感觉也可以染个好看的发色。 理发师给她染了个现在正流行的亚麻棕色,连连夸她就适合这个颜色,问能不能给她拍个照、印出来放门口做宣传?作为回报,这次染发免费,等会儿还给她吹个一次性卷发。 千岱兰满口答应。 戴上墨镜,换了新运动鞋、吃过午饭的千岱兰再去南油服装批发市场逛游,敏锐地发现,这边多了好几个统一穿黑T恤黑裤子戴墨镜的男男女女,在四处逛,无论男女都戴墨镜,男的剃很短很短的板寸,女的扎贴头皮的低马尾。 千岱兰看热闹的劲儿上来了,戴着墨镜,叫住一个正热得满头大汗、擦墨镜的黑衣人:“大哥,咱们在这儿拍戏吗?” “不是拍戏,”那黑衣人的眼睛里进了汗,火辣辣地疼,余光瞥见她亚麻棕的大卷发,自动排除掉,说,“雇主上高中的妹妹叛逆期,逃课了,我们帮雇主找妹妹呢。” 千岱兰喔一声。 心想不愧是大城市,找个逃课的妹妹都得雇专业人士来。 她松开手:“谢谢啊大哥,你忙,我也去进货啦。” 大哥说:“都是老乡客气啥啊,走吧。” 他擦干净墨镜,也擦干净了眼睛,戴上后,看千岱兰背影,心想这个高和瘦瘦的女孩挺符合雇主描述的,但雇主要找的女孩子没染发也没烫发…… 傍晚六点。 叶洗砚从公司中离开。 仍旧没有千岱兰的消息,没有人看到过她。 杨全建议去其他地方找找,但叶洗砚认为,是那些人没能认出千岱兰。 “现在天气热,岱兰说不定戴了太阳帽和墨镜,”叶洗砚沉沉地说,“照片也把岱兰拍丑了,那些人认不出也正常。” 杨全踌躇:“……总不能明天再去找人,让他们找170、瘦瘦的漂亮姑娘吧?咱这个范畴是不是有点太笼统了点?” 叶洗砚没说话,他低头看手机,点开千岱兰的对话框。 她今天中午还回了信息,仍旧假装自己在沈阳,还发了照片,说是今天和妈妈一块包饺子……她准备得很充足,唯独忘记了天气因素。 今天沈阳阴雨天,她发来的这张包饺子照片,右下角却有一角小小的阳光—— 照片? 叶洗砚一顿。 他侧身,稍加思索,给「红」服装店打去座机电话。 这个号码,杨全上午就查到了。 先前岱兰提到过一次,她家里现在用的网线,还是旧的那种电话线,必须要安装座机,网速很慢;听说,下半年这边网络运营商升级改造,到时候会统一换宽带和网线。 「嘟——嘟——嘟——」 三声过后,叶洗砚听到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你好。” “你好,”叶洗砚不动声色,“我这里是深圳南油金晖大厦的——” “啊,”周芸说,“哎?红红留的这个号码?” “是的,”叶洗砚说,“她有一批订单准备发货了,我想再核对一下家里的地址,还有个单子需要用微信发给您过目——您只需要核对地址,然后发过来就好。” “啊?是吗?”周芸说,“但是店里面都是她管理,要不你给她打电话——” “那个手机号码一直打不通,占线,我想,她现在可能在忙,”叶洗砚说,“不知道能否先加您的微信?” 过上两分钟,周芸才念出了她的手机号码。 叶洗砚随意扯下一张纸,写下服装店地址,拍照发给周芸。 对方核对的时候,叶洗砚点进她朋友圈。 翻了一下,翻到了。 周芸昨天下午七点发的朋友圈,配图是一碗猪脚饭。 「姑娘一个人去深圳拿货吃的饭」 叶洗砚一顿。 他点开猪脚饭照片,放大,再放大,清楚地看到碗上印着的字。 “杨全,”叶洗砚说,“帮我找找,南油市场附近附近有没有叫’潮州汤粉’的店。” 一共三家潮州汤粉。 和图片一模一样的碗、饭的店,在第三家。 叶洗砚拿了千岱兰的照片问老板,老板看了一眼,就认得。 “这个姑娘啊,又高又瘦又白的,昨天过来吃了,”老板说,“今天也来了,差不多半小时前吧,刚走没多大会儿,背着个双肩包,还染了、卷了头发,……哎?” 他狐疑地看着叶洗砚:“你们是她什么人啊?” 叶洗砚平静地复述了一遍这几天复述过好几遍的理由。 高中生妹妹闹脾气,离家出走。 “不对吧,”老板皱着眉,开始赶人,警惕极了,“不对不对,那小姑娘可不是什么学生,她是来这里进货的……不是你们要找的,走走走。” 叶洗砚心平气和地从钱包中抽了一叠红彤彤的一百元,轻轻放在满是黏腻油渍的桌子上。 老板眼睛直了。 看厚度,少说也得一两千。 “现在可以说了吗?”叶洗砚说,“关于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