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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帮兵士搭遮挡风雨的篷子,见到阮窈面色不对劲,皱眉说道:“娘子怎么了?” 阮窈面色惨白如纸,问他道:“我们的水在哪儿?我想洗手。”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闻言又要把她往那河边带。 她决计是不肯再回去了,转头又想去找阮淮。 还不等阮窈问到阿兄在哪儿,便先看到了正站在路旁的裴璋。 他让重云把她带过来,仔细瞧着她的神情,语气不觉间就放软了些:“窈娘,发生何事了?” 听着他不急不缓的话,阮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也不发颤,低声同他说道:“有人在河里,捞捕……尸体,带回去。” 裴璋见她手指不断蜷缩,又松开,好似有什么虫蚁在爬,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很快引着她来到自己帐中,将方才煮过的茶水倒在盆子里,又取来皂荚,帮她清洗双手。 阮窈忽然眼前发酸,却无法抑制住自己脑子里无穷无尽的可怖念头。 裴璋拉着她坐下,又用素帕为她把手指一根一根依次擦净,直至她再也感觉不到手上的湿滑。 “窈娘,莫要害怕。”他放柔语气宽慰她,又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心。“秋冬时节水本就凉,你往后来我这儿洗漱便是。” “阿窈!”阮淮的声音忽然在帐外响起。 听见是阿兄在外头,阮窈站起身,低声向裴璋道了声谢,转身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你不是有事寻我,怎的又来了这里……我方才去给你抓鱼去了。”阮淮沉声问道。 而她没有吭声,似乎拉着他就离开了。 裴璋的目光透出帘隙,那角素色裙裾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 这条河的上游毗邻着两座村寨,和盛乐也离得不算太远了。 裴璋得到消息,霍逸前两日刚领着兵马,与试图在邻近抢夺食粮的一队胡人交战,两边人马损失皆不轻。 上游有兵士打仗,自然就会有死人。 这些饥民饿到了极处,聚众在水边等着,一旦有尸首顺流而下,便可饱餐一顿。 阮窈实在不走运,恰巧撞见了这一幕。 许是前不久喝酒受了风,也或许是白日被这人间惨剧吓到,当夜她就发起热来,烧得迷迷糊糊,连人也不认识了。 第87章 吻痕“我不会让你嫁给他” 裴璋身边有徐医师一直跟随,军中也并不缺药,虽说是没什么生命危险,可这一病仍是十分难受。 军队要前行,并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阮窈只好睡在马车里面,由裴璋亲自照料她。 高热在第二日便消退了下去,然而随军到底是吃不消,她白日受颠簸,夜里也总睡不安稳,病情虽是渐渐好了起来,人却还有几分怏怏的。 与此同时,持续数月的平叛总算稍显平稳,战局也逐渐向着卫军倾斜。 罔?坁??????????í???ǔ?????n?2??????5???????? 北地不同于南方,一直以来都离政权较远,比起洛阳亦或是地处江南的诸多清流权贵,此处的豪族相较所谓的风骨、皇令,更为在意自身利益得失。 裴璋沿路镇压下好几场动乱,又软硬兼施派人多方游说,如今名声大噪,亦有半数原本游移不定的士族愿意与他联手,逼得叛军如坐针毡,不得不腾出手去另行对付多方的围剿。 然而严冬眼看着已然不远,军士的粮草与冬衣都需要大量供给,若是一直这样且战且退,兵败不过是迟早的事。 这两日战事不断,直至黄昏落雾,裴璋仍旧没有回来。 反倒是卫晖忽然前来告诉阮窈,霍逸恰巧在临近城池刚结束一场战事,这会儿带了人马过来寻她。 粗略算来,二人已经有接近两个月不曾经见过了。 阮窈正无所事事在帐内待着,心里到底有着几分挂念,便也起身去迎他。 夜里瞧不清楚脸,然而不远处的人身姿挺拔高大,见着她后,步子便更急了,即便只是一道黑影,她也立即认出霍逸来。 离得近了,阮窈才发觉他身上甲胄未卸,好在似乎并未沾血,她也没有闻见腥味。 “世子……” 对上他润如黑玉似的一双眼,她刚唤了他一声,话都不曾说完,便觉身上忽然一轻,整个人都被霍逸轻而易举拉进他怀里。 “为何不肯随卫晖来寻我?”此刻见着她,他嗓音起初含着一丝忍不住的笑意,然而说起此事,语气又很快转为不善。 霍逸伸出手,原想要抬起她的下颌,令她望着他的眼睛作答,不许她再撒谎。 可阮窈才病过一场,连脑袋都仿佛比以往迟钝些。她的惊呼声低而短促,随后第一眼瞧见的,是他嘴唇上面新长出的胡茬。 她仰起脸看他,又带着几分傻气地抬手去摸他的胡子,忍俊不禁道:“世子又活蹦乱跳了,再不似那时候病殃殃的……”阮窈顿了顿,细细打量他眉目间的风尘:“也不似从前那般爱俏了。” 当初在建康,瞧他分明还是个俊逸傲岸的郎君呢,如今倒当真再瞧不出他策马拔裴家女郎发簪的轻狂样。 随着她的笑语,这双粗糙的手掌渐渐变柔,抚上她的脸颊,指腹在她鬓角一遍遍摩挲着。 阮窈被他摸得有些痒,往后缩了缩脖子,难掩笑意。 她披了件红色的披风,头发用发带梳成辫子,病后又瘦了几分,可一双眼仍是水盈盈的,像是这昏暗夜色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说说看。”霍逸摸了摸她的脸,语气不禁软了两分,却没有被她岔开话:“为何不走?” “听闻路上不太平,我害怕会又遇上在雁门时的事……”阮窈不知怎的,总有些心虚。 “当真是你自愿留下?”霍逸听到这话,根本就不信,沉着脸道:“我怕你是被他诓骗了也不知道,你那时若肯随卫晖走,我自然也做了万全的准备,怎会让你出事。” 阮窈闻言蹙起眉,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这回又是被裴璋给算计了,一时没有出声。 “你兄长呢?”他拉着她的手,又问了句。 “阿兄随兵士一同去追缴叛军,还没有回来。”她如实回答。 霍逸忽然想起什么,挑了挑眉:“你的龟还在我帐中……这回你随我回去,也该交还于你。” 提起乞巧节那时抓的乌龟,阮窈有些不好意思:“小龟我才养了几天,以为你早将它给扔了,没成想你竟还记着。” “那一日的事,我自然 不会忘。” 他话中似有所指,瞳孔映着远处被风吹动的篝火,目光灼灼,随即低头想来亲吻她。 四下无人,阮窈正在犹豫是否要闪避,营地另一边忽地传来一阵喧嚣,卫晖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急声道:“将军的马被人惊跑了!” 扶在她后脑上的手蓦地一僵,阮窈也下意识退开半步,脸颊略微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