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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急于北下,反就近安营,又能依靠城中的补给,远不似叛军那样心急火燎。 两军僵持数日,待到叛军按捺不住,欲要先行撤退时,他才与薛将军夜里陡然分兵合围,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连储存的物资都被一应焚毁。 这一战叛军损失不小,反叫裴璋声名远播,军中士气越发高涨。而后叛军且战且退,被逼无奈才想出胁迫长平王夫子的毒计,却又折在了裴璋手里。如今这邻近的几支叛军大多被夷灭,怕是很快便要起兵继续向北讨伐。 他自是不会输,反倒做得比所有人预料中都要好,可为何领兵的人会是他?阮窈仍旧记得他那时腿脚不便的样子,更莫要说他父亲身故不久,身为人子,丁忧之期远远还未结束。 “你又并非是武官出身,为何会突然领兵来这里。”阮窈心中有一个猜想,然而又觉着也许是她也疯了。 裴璋没有急着答话,而是握住她柔夷般的手指,细细用指腹摩挲着,再穿过指缝,勾勾缠缠地攥紧她。 这种亲密,甚至隐隐越过从前床榻上的口口相缠,令她生出几分不自在。 阮窈手腕上加了力道,将手直直往回抽,接着就见到他身子一晃,蹙起眉来,还低低闷哼了声,似是伤处不大好。 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好有些羞恼地瞪着他。 见阮窈不挣扎了,裴璋才轻笑一声,低头啄吻她的手背,同她说道:“平叛不是件容易差事,我的确费了番心思,然而如今看来,却是再值得不过。” 她当真是听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说:“你疯了!若只是为了我……何必…” 裴璋却面不改色:“我也算尽心竭力,并不曾愧对手下兵士。” 起初仅仅是想让人将她再捉回来。可后来分别的久了,他心底那团顽固暴戾的怒意,也好似随着九曲斋中海棠的凋枯而逐渐消融了。 他会想起幼时母亲神智癫狂的模样,那张流泪的脸不断闪回,最终幻变成另一个女子。 若强权与柔情都不可以捕获她,那么他就来赌她的怜悯。即便毒药终不可解,他也要能护住她,理所应当地留她在身边…… 直至身死魂消的前一刻。 “等再过两日,我便不必再做针灸了。”阮窈低声说道:“你答应过我,会让我走的。” “那是自然。”他即刻便应下。 阮窈还来不及高兴,又听他淡声道:“我会同你一道去盛乐。” 她一愣,忽然有些烦躁了:“你去那里做什么?” 裴璋漆黑的眼盯着她:“何启率两万兵马支援冀州残军,恰要途经沛水。”他顿了一顿:“我不能让他如愿。” 只说是许她走,却原来是同她一起走。 见阮窈面色不好,他想了想,又同她解释道:“如今官道不太平,即便你们是三人同行,我也放心不下你。” 随着裴璋的话,她很快回忆起在雁门外被人拖着头发的那一幕。 阮窈沉默片刻,没有再拒绝。 * ? 如?您?访?问?的???????坁?发?抪????不?是?ⅰ????μ???e?n????〇?②???﹒???????则?为?屾???????点 阮窈走后,徐医师匆匆进来,手中还拿着不久前刚从胡地寻回的几纸方子。 裴璋见着他的神色,便知晓他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徐医师神色颓然地摇摇头:“都不是,药性与公子之前所服的那半方相悖。” 领着医师进来的重云实在忍不住了,咬牙道:“既然已经有了上半方,为何不能推制出剩下的方子?若一直这样等下去,谁又能保证剩下的时间足够寻到解药。” 转瞬之间又是一年,眼看着快要入冬,他们这些知晓内情的人无不心如火燎,半刻也不得安生。 徐医师下意识又想擦汗,然而这件事关系到裴璋的性命,他也不禁冷下脸来,肃然道:“胡药最是凶险,若无确凿的方子,绝不可侥幸试药,否则便是吃出个痴傻残废也未可知。” 裴璋没有说话,似乎也在权衡着该如何取舍,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还有多久?” 医师垂着头,声音极低:“约莫……四个月上下。” 他闻言,只是盯着那几纸药方出神,手指屈起,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手中书卷,似乎思忖着什么。 “来信中还说胡地出现一名神医,通晓天下药理,我已让他们想法子将此人加紧送来卫国。”重云紧皱着眉。 然而两地山长水远,他们自身也无法在同一个地方久待,不论通信亦或是绑人来此都不是件容易事。 裴璋沉默不语,忽然看到自己腿上所覆的绒毯上落了一根长发。 他将这根长发拾起,放在自己掌中。乌黑的发丝,泛着莹润的光,像是会动一般勾缠住了他的指尖。 那两人原本还在争些什么,见裴璋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掌出神,二人对视一眼,一声不吭都退了下去。 * 得知谢应星居然也来了北地,阮窈听得一愣。 他另行领了队兵马,且在几日前折下叛军一名大将,此回来营地也是为了将斩获的重要军物交送给裴璋,很快又要分兵去其他城池援助。 阮淮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告诉她,相比起军功,他身上另有一件逸闻,惹得军中将士暗中揶揄。 北地这仗并不好打,谢应星的妻子汤妧与他成婚不到一年,许是不舍得离开他,竟另行雇佣人手暗暗相随,一路跟到了北地来。 世上怎有这样胆大的女郎,放着洛阳城中富贵安稳的日子不过,夫君上了前线也要追随。 阮窈扪心自问,她是个自私贪乐之人,换作是她,想来是做不到的。 天色稍暗下来之后,她披了个斗篷,悄悄在营地外围寻了棵大树,藏身在树后。 她或许早已经不再喜爱他了,也很久没有想起过二人从前的婚约。可领兵打仗并非儿戏,莫说断臂断腿,就连殉国也是常有的事。此次一别,也不知今生还能否再见。 物是人非事事休,可他到底曾是自己从前最喜欢的人,即使说不上话,她也想要再看他一眼。 营地外燃着幽微的灯火,阮窈被风吹得不断用手揉搓双臂,不知等了多久,直至有一队将士牵着马而出。 她赶忙踮起脚去看,为首之人一身轻甲,正与旁人说着什么,身影在昏暗的灯下显得模糊,却仍有一种挥不去的熟悉感。 阮窈眼睁睁望着他牵马离开,愈走愈远,影子也愈发拉得长。 谢应星的背影慢慢变作一个黑点,然后完全消失在夜色里。 她又站了一会儿,再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背上忽然一凉。 又急又密的雨哗哗落下,将这片天地都淋得湿漉漉的,过往的回忆也在这雨声中变得遥远。 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阮窈走得很快,近乎是在跑,直到险些撞上一个人。 裴璋撑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