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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是云泥之别,你族人更不会接纳我,我……连外室也算不上。这孩子来得不正,即使出生也不会得到世人的赞许与喜爱,倒不如不要来这世上走一遭。” 她停顿了一下,眼睫不停地颤动。 “你为何觉得我不会娶你?”裴璋直勾勾盯着她,眼尾浮起一抹微红的水光:“道观那夜我曾问过你。” 阮窈只觉得嗓子发苦:“……你逼我嫁给断袖、欺辱我、用锁链锁我、还想给我灌药,转头却说要娶我?那我问你,这样长的时日里,你何曾将我看作同你一样的人?我不被允许走出大门,不能忤逆你半分,与养个猫儿狗儿又有何区别?你现在说想要娶我,岂非可笑吗?” 她忽然感到十分疲惫,连流泪的力气也不再有了:“公子就不能放过我吗?过往种种恩怨纠葛难断,我不恨你了,我们……一笔勾销。” 裴璋握住她的手蓦然一颤,眸中水色更重,眼底又像是燃起了两团幽暗的火,分明冰冷,却灼得她心上一抖。 他慢慢俯身,一言不发地环抱住她,双臂越收越紧,二人连发丝都交缠在一处。然后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道:“窈娘……你心中当真没有我吗?那时在道观里,你为何不动手……” 阮窈的脑袋伏在他肩上,鼻端、唇齿中皆熏染着他身上那股药味。她安静地任由他抱着,低垂下眼,继而抬起手,将那柄匕首朝他胸口送。 利刃削铁如泥,不需费多大力,刀尖瞬时便刺入皮肉中。 裴璋闷哼了声,手臂猛然一僵,身子随之颤了颤,却并不躲。 见他寂然不动,阮窈握住刀柄的手忽而有些发抖,却不论如何也无法再往深处刺。 血沿着他的衣袍缓缓渗出,晕染开来,像是一片暗色的深影。 直至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裴璋疼得几乎再抱不住她,苍白的手指死死按在榻上,手背上青筋凸起。 “你心里果真是有我的。”他嗓音虚哑,如同清晨即将消散的雾,眸底却涌动着近乎癫狂的暗芒。 阮窈下意识回抱住他发软的身躯,眼中忽地缀满了泪。 * 医女从西帐走出来的时候,一直忍不住低头去瞧自己藏在衣袖下的手。 指缝里还黏着两滴鸡血,是方才往衣袍上淋血时不慎沾到的。 再想着那女子被吓得发白的脸,医女不停地叹气。 她实在后悔今日随着那冷脸侍卫过来,以至于惹上这样的麻烦事。然而不论是为着高的吓人的诊金,亦或是为着自身安危着想,她都不得不撒下弥天大谎。 所用药草不过是些消去淤血的寻常药材,医女正比着火候,身后忽地现出一个影子。 “药可添好了?”重云提醒道。 医女见到他便止不住有些紧张,小声道:“添了安神助眠的方子,都是依照大人所说来办的。” 重云低下眼,眸光沉沉地看着罐里蒸煮的药,不知在想什么。 还不等他回到帐外,就在半路撞上了神色慌忙的阮窈,她正抓着个将士,不知急急忙忙在说些什么。 “阮娘子?” “你快去叫徐医师来……”见着重云,她急得去抓他衣袖。 二人目光相对,他眼皮蓦地一跳,一抹不好的预感随之涌上心头。 待得重云快步领着人进入营帐,面色瞬时变得铁青无比。 裴璋倚坐于榻上,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他捂着伤处,血自指缝间渗出,听闻动静,才慢慢睁开眼。 惊愕过后,重云扫过那柄还染着血的匕首,猛地回身逼视着阮窈,疾言厉色道:“是你?” 医师同样大惊失色,顾不得理会别的,忙不迭上前为他检查伤势。 “我……无碍。”裴璋语声低微,止住重云对她的责问。 阮窈盯着他袍上、手上的血,沉默着一动不动。 “别怕。”他想要出言安抚她,然而过于虚弱,声音低的近乎像是两声蚊呐。 “万幸,万幸……”徐医师额上很快布满细汗,颤颤巍巍放下手:“伤人的刀具仅差一指便要刺进心肺,亏得入肉不深,持刀之人半途收了力……” 话至此处,他也不晓得为何,公子竟还极轻地低笑了一声。医师几乎被笑得寒毛都竖起来几根,只能当作未曾听见,紧绷着脸匆匆忙忙去取药散。 包扎的时候,阮窈难得一回听从裴璋的话,安静坐在他身边。 她面前只剩下泛着腥气的水、染血的纬纱,及他与之相反,全然失了血色的脸。 裴璋毫不避讳她,亦不再如以往般像块无喜无怒的玉石,而是令她窥得自己的创痛与虚弱。 他因为疼而不断皱眉,唇中偶而溢出几声压抑不住的低哑痛吟。 阮窈慢慢移开眼。 “……窈娘。” 她只好又看向他。 “你若执意……要走,我不会勉强你。”裴璋漆黑的眸盯着她,声音十分轻细,可不知怎的,她却仍是听出了一丝温和与安抚。 “你且……暂留下养病,待你好了……我送你走。” 阮窈的手无意识绞着自己的袖口,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咽下医女递来的汤药,她更觉着这药汁尤为苦。不像是药,反倒像是一大口苦胆,苦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药喝完后,阮窈看了眼已然昏睡的裴璋,还是起身随着医女离开。 她远远望见阮淮,下意识加快了步子,四肢和后腰却陡然感到一阵酸软。 “阿兄……” 阮淮已经等了她许久,几乎以为她又出了什么事,连忙大步迎上去:“没事吧?” 她忽然觉得委屈,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只是像幼时一样扑抱进兄长的怀里,摇头摇到一半,又开始点头。 “我带你回去。”阮淮抱着她,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想要带她出营地去牵马。 可还不待应声,阮窈的身子忽而软了下去。 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手臂却慢慢松了力,整个人都像是没有骨头般的靠在他怀里。 阮淮的手不易察觉地发起颤来,猛然看向跟随阮窈而来的医女。 将人扶进营帐后,医女同他说道:“娘子这是体虚脱力了……她如今绝不可再颠簸受累,需要好生静养才是,否则……” 他望着阮窈连昏睡中仍然微微蹙起的眉,颓然在榻边坐下。 * 霍逸折返回广武,还有堆积如山的军务在等着他。 军中将士需要安抚和差使,再全力整备接下来军队北上一事。他亲笔写下信笺,本想让人快马送去盛乐,谁料还不等他稍微喘口气,又有万分焦灼的军情从边地传来。 驻守在盛乐城外的兵马会被胡人伏击,谁都没有料想到。 他们这回进犯恐怕是倾巢而出,卫军派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