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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上。随着夜色不断流淌,月光也接连变幻着。 一室冷寂。 裴璋无法动弹,只能微低下眼,盯着这片恍如梦寐的光。 太白,白得几乎晃痛了他的眼。 他想要起身驱赶这片月光,然而回应他的,是一串近乎于欢快的锁链撞击声。 回首过往被她愚弄诓骗的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绝不会再犯。最终却是一再二,再而三,循环往复,以至于覆水难收。 今日她向自己求欢,是过往从不曾有过的。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原来也并非是因为情好,而是一早就想要骗他解除锁链,再锁住他。 方才陷落在她的身体里,裴璋忽然觉得她说得也并没有错。她是由往日的一切所织造而成,倘若失了记忆,便只剩一身空皮囊而已。 所以他想到了成婚。他所拥有的一切,皆可拱手奉上,与她共享。那么即便他死了,有名分及自己给予的倚仗,任谁也无法将她怎么样。 可她头也不回,素白的身影也像是化作了月光,一瞬间便消融在他的眼前。 她曾同他说,这世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事情。那他倒也想要问一问她,难道从始至终,她待自己就全然只有虚与委蛇,半丝真心也不曾生出过。 裴璋的指尖,忽然开始剧烈地发颤。左边胸膛的血肉中,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剜他,以至于心跳一下比一下沉,渐渐重如擂鼓。他面无表情,肺腑内却有灼热的潮水翻涌不息,紧紧拖着他不断往下坠。 耳旁除了心跳声,便什么也不再剩下了。而这股浓烈得令他几乎作呕的心潮,应当是恨意。 可他也更清楚—— 爱恨本是一体。 * 重风知晓阮窈与公子在一处,又不慎听见了本不该听的声音,吓得夜里再未靠近过那间小房。 直至天光大亮,他听见公子出声唤自己。推门进屋时,重风再一次被眼前这幕惊得脑袋发木。 裴璋衣衫不整,依靠着床榻而坐,墨发散乱地披在箭头,凌乱不堪。他面色惨白,隐隐透出一抹铁青,唇上还沾着惨淡的血迹。 重风没有办法将视线从他手足的锁链上移开。自己曾见过这对链子,分明应当在…… 他怔愣了一下,连忙蹲下身,伸手去将锁链除下来。 裴璋下榻的时候,因为腿脚僵痛,赤足踩到了地上的杯盏碎块,很快便有深红的血渗出来。 他恍若不觉,而是执笔写下亲笔信,然后封好递给重风。 “宅院里仅留三人即可,剩余之人,一应去搜捕她的行迹。” 第73章 疾苦梦中也是他的清冷声音 阮窈并非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娇女。 恰恰相反,对于流亡的艰辛,她早就品味过了。刻骨铭心,永不能忘。 出逃之前她心中当然也有所准备,然而跟随在裴璋身边这样久,自己已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日日都有人服侍,不必操心于生计琐事。如今日夜兼程,在驿站换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些苦头她只能死死咬牙忍下,身体却到底吃不消。 若是冬日倒还好一些,可现今时气渐热,她沿路伪装成男子,身上柔嫩的肌肤被粗布衣裳捂出好些痱子。 人在马上坐着,浑身都得用力,她双手双脚紧绷,连日下来,腰背和臀尤为痛,连双膝也因为颠簸而发红、肿胀。 阮淮从前一直在军中,比起阮窈自然要适应些。见到妹妹这样辛苦,他便提议去镇上想法子弄一辆车架,再简陋也不要紧,总好过叫她一直骑马。 阮窈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今时不同往日了,犊车是舒适些,可车速太慢,远比不上骑马。如今不是贪图安逸的时候,他们离洛阳城尚不够远,也没有任何依仗,倘若再被抓回去,怕是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身体犹如火炙,她情绪也时常会难以抑制地大起大落,便是 林间的鸟叫和风声,也会使得她草木皆兵,警惕地四处张望。 逃出樊笼是她心之所向,可来路究竟在何处,她也没有办法说清楚。洛阳与弘农郡是决计不能再回去了,听闻霍逸如今驻守在雁门,无奈之下,她便生出想要去寻他的念头。 北域离洛阳较远,霍逸从前待她又有着些情意,然而时过境迁,这情分眼下还算不算数,阮窈也不知晓。 阮淮得知了她的想法,倒是颇为跃跃欲试。他本是军官出身,若是去了雁门,也能靠自身谋得一官半职,自然便能庇护妹妹。 有阿兄守在身边,多多少少令阮窈感到几分安心。二人互为依靠,她心里不好受的时候,就会同他说话,喋喋不休,且毫无顾忌。阮淮也会告诉她好些事,有时说起阿爹,彼此也是相对无言,只能强打起精神相互安慰几句。 他那时能留在洛阳,原也是受了四皇子萧寄的帮扶。兴许也是如此,才避开了裴氏的耳目,得以暗中打探到阮窈的消息。 得知阮淮与萧寄竟早就相识,阮窈愣了一下,想到了燕照园中曾打过交道的一位故人。 她随意问了一句,本也不作指望。 谁想阮淮很快答道:“是那位如娘子吗?四殿下待她很是爱护……贵嫔似乎曾想要为殿下另行赐婚,他也想法子拒绝了。” “是吗……”阮窈自言自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暮色苍茫,火堆熊熊烧着,她借着光亮蹲身在清溪旁净手。 溪水里倒映出一张灰扑扑的脸,发丝也蓬乱,瞧着竟有几分陌生,本该亮盈盈的眼也显得暗淡。于是她抬起手,慢慢揉了揉眼睛。 原来……当初裴璋不为瑟如所动,分明是她命好才对。萧寄怎么也是龙子凤孙,年纪还比裴璋小,又比他容易糊弄,哪像自己,真真是挤破头也要往火坑里跳。 阮窈对瑟如说不上嫉妒,只是她如今过得实在有些惨,懊恼之下总觉得旁人都是好的,想来想去,她也不愿再怪自己,只能把裴璋归作罪魁祸首。 “衣冠禽兽、有辱斯文、寡廉鲜耻……”她一面恨声骂,一面捡了颗石子,扑通一声扔进溪水里。 眼瞧着满池波光与回忆一齐被搅得稀碎,仿佛这样就可以将他从自己脑海里驱逐出去似的。 阮淮默默听着,也皱眉说道:“此人分明是名门世家的公子,行事竟这般阴毒。” 她听了只是冷笑:“阿兄不必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裴璋并非是个例,连他父亲裴筠都是如此。裴璋母亲原是另有未婚夫的,裴筠强娶不说,后来还逼死了自己妻子,这对父子行为如出一辙,焉知不是血脉传承?” 此等隐秘,只怕裴家都没有几个人知晓,阮淮更是听得呆住了。 “他妻子因他而死,他倒仍好好地做着这家主,未过几年又娶了个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