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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幽禁我!” 她眼睛都气得有些发红,扭头看了一眼,又拿起那杯牛乳,反手端起逼他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换成是你,你愿意吗?该喝的人,分明是你!” 裴璋紧抿着唇,话语讥诮而阴冷:“窈娘如今是觉得我双腿废了,又罚守在此处,所以对你无计可施吗?” 他冷不丁抬袖一拂,二人争执之中,阮窈手里的杯盏一时没有拿稳,“啪嚓”一声摔得粉碎。 瓷器的碎裂在静夜里听来格外刺耳。 片刻后,居室的门被人轻轻叩动。 “公子?”重风犹疑的声音很快随之响起。 阮窈心跳得飞快,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倾身附上他的唇,拼命地吻他,以使他无法出声呼救。 下一刻,唇瓣上传来阵阵刺痛,继而有腥甜的味道滑入唇舌里,她不由痛得闷哼出声。 这亲吻带着肃杀与血气,而屋子里还弥漫着男女欢好过后的味道,着实古怪到了极点。 二人都未曾闭眼,阮窈几乎能够从裴璋眼里望见自己的脸。 黑沉沉的瞳仁近在咫尺,像是一坛死寂古井,而自己却在不知死活地搅动它。 叩门声仍在响着,她心念一转,一面恶狠狠地亲吻他,一面有意从唇中发出某些令人耳热的暧昧呻/吟。 果不其然,门外的叩门声戛然而止,很快就重归寂静。 她与他分开,抬袖擦去唇畔血渍,视线随之落在碎了一地的瓷块上。 要……杀了他吗? 阮窈飞快地在心里权衡,目露迟疑之色。 然而彼此目光相触,她对上眼前人疏秀的眉眼,无数过去便随 之被扯出来。 裴璋实在可恨…… 倘若那日在众人面前,他不肯认自己,不肯护自己……她一定会杀了他。 “不动手吗?”他顷刻间就读懂了她的犹豫,唇边掠过一丝冷冷的笑。 “寻不到解药,你早晚要死。”阮窈不知是在恼他还是恼自己,话音一落,就扭身吹灭烛灯,小心翼翼攀上另一侧墙上的窗。 道馆位于城中,不同于守卫重重的裴府,且重云早就离了洛阳,方才的声音也足够重风避退三舍。 再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时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不能不为之赌上性命。 阮窈浑身都是细汗,衣衫贴着脊骨,腿间更是一片黏湿。 跳下木窗的刹那,她依稀听见房里的人在唤她。 “窈娘……” 她恍若未闻,头也不回,一双眼眸光微动,比远处城楼上的灯火还要明亮三分。 深更半夜的道观并无人烟,这回兴许真是上天庇护,她翻下窗后还未走多远,就瞧见墙下堆着些柴火。 阮窈踩上柴堆,手脚并用爬上墙头,深吸一口气,就咬着牙朝下跳。 这院墙不算很高,她摔得闷哼一声,顾不得腿上的疼痛,爬起来就往城楼的方向狂奔。 那日出了事情,阿兄定然知道自己未能跑掉,且他在城中当值,只要人没有出事,就一定还在城楼附近…… 阮窈跑得呼吸急促,腿肚子上的筋一抽一抽地痛,时不时还要四处张望一下,唯恐裴璋的人会顷刻间就追上来。 她就像是一缕游魂,好几次都被他派来的黑白无常给强行拘回去。 眼见离城楼的灯火越来越近,猛然有一只手臂从暗巷里探出,紧紧锢住她的身子。 阮窈本就悬着一颗心,这下陡然被吓得魂不附体,下意识就死命挣扎起来,直至听见一声再熟悉不过的低呼。 “阿窈!” 她的心还在砰砰狂跳,身子已先一步软了下来:“阿兄……” 两双手紧紧相握,阮淮眼里有泪,而阮窈却没有再哭。 “阿兄为何会在这里?”她随他向着暗处走,嗓音压得很低,又因为喘息而急促。 阮淮拉着她,沉声道:“你与他的传闻如今洛阳城内人人皆知,他既去了道观为裴筠守灵,我猜测你也会随他出来……这才想趁夜潜进去查探一番。” “我们得离开了。” “阿娘尚在弘农郡——”阮淮说道。 阮窈早从裴璋那儿知晓阿娘平安无事,然而此刻再听阿兄亲口提起,仍觉得安慰。 “我不能去那儿,”她小声说:“裴璋很快就会去阿娘那里找我。” 阮淮眉头紧皱着,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 “为今之计,只有先离开洛阳。”阮窈没有一丝犹豫,“阿兄可有马吗?” “随我来。” * 近年来战乱频繁,马匹损耗极重,连世家贵族出行也多以牛车为主。倘若没有阮淮,阮窈怕是连匹马都弄不到手。 他们都是北地长大的孩子,阮窈马术说不上多么精妙,总归是会骑的。 素白衣裙过于显眼,她披了件石绿色斗篷,二人牵马出城时,才发觉洛阳如今的守卫比之从前又要森严许多。 阮淮告诉她,因着端容公主之死,朝中党派之争也愈发尖锐。天子如今一心想要铲除何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偏生中间又隔着胡太后,怕是不久后,朝堂还会生出天翻地覆的大变化。 民间又还有白焱教四处生事,整个卫国满目疮痍,如大厦将倾,摇摇欲坠。 洛阳城守备严苛不是一天两天了,阮淮也早有预料,提前备好了通牒。 时辰还这样早,他们却半刻也等不下去,即刻就想离开洛阳。 阮窈到底是名女子,按常理来说,本该是要叫人起疑的。好在阮淮与城楼的兵卫相熟,这才没人怀疑她的身份。 如常盘查过后,他们终于得以牵马出了城。 天色将明未明,空中仍能瞧见模糊的星月轮廓。 耿耿星河欲曙天。 她翻身上马,手指紧握住粗糙的缰绳,衫裙堆叠而落,素白如雪,像是散开的芙蓉花瓣。 随着马匹奔驰,城楼灯火的倒影在她身后不断流动着,时深时浅。夜风将她散落的鬓发绾起,并不凉,只带着城外草木与露水的湿气。 待马儿奔出几里外,阮窈不禁回首望向洛阳城。护城河微波粼粼,往事则在河中静静流淌,一重又一重。 “你可愿……与我结百年之好?” 这句话轻如梦呓,恍如是在叹息,随着夜风,飘曳着拂过她的耳。 他的真心,兴许比之自己所揣度的,的确要多上几分,可那又如何。 裴璋不知还能活多久,裴氏的人也容不得她。自己历经千难万苦,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这样一颗不知何时就会变的心。 她的命运,理应握在她自己的掌中。往者不可鉴,来者犹可追。 明月已经西沉,而她心自有一轮明月。 * 阮窈离开得匆忙,窗子并未全然合上。 溶溶月华如水,透过窗缝,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