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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裴琛,他不到十岁时,裴筠便病得再不能下床。而裴策与裴筠是亲生兄弟,未成婚前二人一同长大,自然熟悉极了这布上的字。 “这……”裴策面色乍青乍白,猛然抬眼直直盯住裴璋,话语里有着冰山欲碎般的寒意:“这是怎么回事?” 裴琛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从叔父的表情便得知他与自己想的一样。他顿时悲愤交加,嘶声道:“我不信!兄长平日最是讲求孝道……旁人都瞧不起我母亲,可兄长对我母亲从无半丝轻慢,又怎会害父亲?” 他也不知晓究竟是想为了裴璋辩解,还是想要出言慰藉自己,可到底年纪还小,说到一半又哭了起来,“可这些字的确是父亲用手指蘸着药写下来的……” 裴璋面色微沉,冷眼扫过这布帛,没有一丝慌乱,而是皱了皱眉。 还不待他开口,一名女子脚步急促地走上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用力之大,直把裴琛扇得偏过头去。 “你父亲卧病这么多年,神智早糊涂了!”李卉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一张姣好的面孔涨得通红:“你兄长是何人,难道你不清楚?你用这般荒诞的言论揣度你兄长,可对得起他多年来的照拂?” 裴琛被这耳光打得一愣,面颊眼见着就红肿起来。可他咬了咬牙,红着眼眶道:“母亲教训得是,可我是兄长的弟弟,更是父亲的儿……” “啪!” 李卉紧接着又是一掌,颤声喝止他:“给我住口!” “母亲何必如此,”裴璋劝阻了一声,漆黑的眸望着她,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然后微不可见地侧目看了重风一眼。 重风目光一凛,向他略一点头,身形一晃,人影便很快不见了。 裴策眼神如冷刀子般扫过这对母子,好一会儿都没有言语。 天色暗沉欲压,四周的空气也仿若凝滞了,像是一大摊化不开的浓墨。 不多时,又是一道惊雷劈下,预示着浓烈的风雨欲来。 裴策深思过后,沉声道:“此字若是误会,未免会使得伯玉身受谣言。兹事体大,你去将其他族老请过……” 话音还未落,平湖阁中蓦地响起一声惶然无措的哭喊—— “老爷薨了!” * 裴氏府规森严,为了对不同院落的下人加以分别,就连出入府的门牌制式都有所不同。???址?发?布????????u???ε?n????〇?Ⅱ??????????? 而九曲斋的门牌,府中自然无人不识。 阮窈心尖上总绷着一根急切的弦,可步子也不敢放得太快,以免显得自己与旁人不同。 除去坐马车出入府门的那几回,她的双脚也从未踏及过九曲斋以外的地。故而她并不识得 路,只能暗中随着两名看上去正要出府办事的女使,一同来到了府门前。 门前有把门的家仆,会细细查看门牌后,再予以放行。 阮窈递出门牌,指节情不自禁地蜷了蜷。 掌中一空的同时,她的心也莫名一揪,空空落落起来,仿佛失去了某些极度重要之物,继而蒙上淡淡的不祥之感。 家仆见此牌出于九曲斋,依例去查早些时的记档。 正在此时,一辆马车自府外驶来。 车夫亦是裴府中人,他向把门的家仆通报了一声:“四公子和三娘子回来了。” 见四周的下人一应俯身行礼,阮窈反应很快,连忙轻退了两步,也如他们一般,低眉顺眼地福下身去。 马车下的侍从侍奉着两人下车,听声音似乎总共有七八个人,脚步却分毫不乱。 直至听着他们过了门,把门的家仆才查到了记档,挥了挥手:“去吧。” 阮窈掌心满是湿滑的冷汗,高悬着的一颗心却渐渐松了开来。 她低声道过谢,脚下步履不停,眼看着就要跨过裴府的大门。 不远处的街景似乎近在咫尺,而自己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洛阳城高耸的城楼。 不论是裴璋,还是谢应星,亦或是齐慎,这些过往于她而言已经太过沉重。她承载不了这些,更不愿承载这些,她只想好好的、像个寻常人一样,有所尊严的活着。 想至此处,阮窈眼中不由渗出热泪来。 她抬起脚,身后却忽地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慢着。” 第69章 发誓“我兄长不会娶你” 阮窈心里猛地一颤。 这是在叫她吗?可自己并不识得这个声音。 于是她没有回头,只拿眼睛紧紧盯着大门外,几乎快要忍不住想要拔足狂奔的冲动。 然而很快,她就被两名家仆拦下,斥她道:“你耳聋吗?四公子让你慢着……” 阮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头仍然萦绕上一股不祥之感。她只恨自己不能生出一双羽翼,身体却不得不转回去,继而把头压得更低,掩饰住眸中的惶急。 裴四公子走到她面前,随后,一道意味不明的凉凉目光由上至下,似乎在打量着她。 “你是花行的匠人?”他嗓音清润,听上去年岁并不算大。 “是。”阮窈低声应道。 她从未见过这裴四公子,甚至连此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晓。其实除去九曲斋中的人,旁人理应都不识得她的脸才对。 可即便如此,阮窈还是下意识地感到不安。 只听面前人忽地说道:“你把脸抬起来。” “是……”阮窈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缓缓抬起头。 飘忽的雨丝逐渐变密,她望见一张眉目俊逸的面容,轮廓隐约与裴璋有两分相似,正皱眉望着她。 而令阮窈呆愣在原地的,却是此刻正立于四公子身侧的另一名华服贵女。 裴岚目露惊疑,显然也认出了阮窈,不由呼道:“是你……” “阿姐认识她?”裴琪听了,更觉得狐疑,紧盯着她,又问道:“你好大的胆子!莫要再想诓骗我,你究竟是谁?” 阮窈心里激灵了一下,察觉到他目光下敛,也下意识低头望去。 她方才换了外衣,但里衣仍是自己的。只是这外袍宽大,又因为走动而被积水沾湿,竟隐隐透出内里刺绣华巧的衣缘来。 花行匠人自不会身穿这样的里衣,这裴四也太过眼尖了! 他语气骤然变得严厉起来,四周仆从也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兄长如今正病着,若是有歹人蒙混进府……” 阮窈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湿滑滑的。 她极为害怕九曲斋的人会追过来,若自己这回跑不掉,又被裴璋抓回去,兴许会像在山寺那时一样被关起来,再不得见天日。 “裴琪,这女子应当是九曲斋的人……”裴岚见他话语凌厉如刀,不由开口解释了一句。 “九曲斋怎会有女子?”裴琪一愣,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很快,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