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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至脊背,绞缠不休,又与她的发肤严丝合缝。 像是湖底终年不见天日的水草,湿冷而滑腻,令她止不住地微微颤栗。 然而她再如何拼力,都无法睁开眼。 * 齐府迎娶的新妇在洞房当夜不翼而飞,再无半丝踪影。 守在外间的两名女使什么动静也不曾听到,只是再推门进去,房中哪儿还有新娘,倒是那柄镂花团扇,仍被人随意搁在榻旁。 风言风语越传越邪性,有说齐府闹了邪祟的,有说新娘并非人身的,也有说齐慎与旁人结了什么仇,这才使得妻子被掳走。 祁云当夜乍然听闻这桩噩耗,急得五内俱焚,一时间险些昏厥过去。 她自然是不信这些鬼话,可如今阮窈不见了,她忍不住恼恨齐府连个人也守不住,又不得不依靠着他们想法子寻人。 祁云见着齐慎就忍不住要啼哭,齐慎也只好惨白着脸强作镇定地安慰她。 她心底实在是慌急得厉害,却又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连想要求救都不知晓该从何道来。阮窈只说自己得罪了权贵,却从不曾说过那人姓甚名甚,如今全无线索,又上哪儿去大海捞针。 齐家连夜就报了官,齐慎又暗地里花费银钱,四处寻门路打听。 他日日见着祁云的泪水,再想起阮窈的笑眼,内心也如同被刀割,连日无法安枕。 然而这样活生生一个人,竟像是化作青烟消散了似的,就连头发丝都没有寻到一根。 他们最后没了法子,齐父齐母竟从道观里请回道士,在新 房好一番开坛做法,以求用法术一窥阮窈身在何处。 其中一名白发老道问得了阮窈的八字,掐指算过后,连声道此女危矣,旁的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祁云本就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又因女儿的失踪连日憔悴不已,一听此话又是恼恨又是悲切,几乎跳起来便去扯骂那道士是骗人的妖道。 齐慎又去拉劝她,最后几人与这群道士吵得翻天覆地,连做法的坛子都被祁云给扔出了府门。 齐慎的父母心力交瘁,虽说人是在自己宅中不见的,可他们也算尽了全力,且一直寻不到人,阮窈还活着的可能性便十分渺茫了。 这道理谁都懂,故而齐慎的父母再劝他的时候,他也只能沉默地听着。 而祁云不过是一名无依无靠的妇人,齐家心善,且本就对阮窈有愧,也情愿想方设法安抚她,往后也不会将她赶走。 祁云并非寻死觅活的人,流了不知多少眼泪以后,只得接受了齐家的照拂,又自行雇了车,去阮窈伯父的府上求他们帮忙寻人。 * 夜色沉郁,白日才下过雨,月华清清冷冷地流泻而下,映得江面波光粼粼。 远处遥遥可望见浅淡的渔火,明暗不定,隔着雾气,却又看不真切。 船舱内点了明亮的避风烛。 案前人一身玄色交领宽袍,外披着件墨狐大氅,发带时不时被透入舱室的江风所拂起,他却不以为意。 裴璋不疾不徐执起茶壶,白线缓缓落入杯壁之中,茶香随之氤氲开。 玄色本沉肃,然而由他着来,只衬得人如雪中冷松,清贵而端朗。 他再微低下头品茗时,轻烟则在眉眼边缭缭绕绕,久久未散。 直至船尾的舱室猛地传来扑通一声,似是有什么人跳入了水中。 侍女紧接着惊声尖叫了起来,踉跄着跑出来求救,“不好了——娘子跳下水了!” 裴璋沉沉扫了她一眼,放下手中杯盏,薄唇吐出冷而淡的三个字:“抓回来。” 重云很快也跳了下去,不出一会儿就捞了个水淋淋的人上来。 她被人所制,发丝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一双眼通红不已,嘴唇却被冻得不住发颤,连话也说不利索。 阮窈又被带回了原本关着她的那间舱室。 她不知晓自己是如何到的船上,更不知晓她究竟昏睡了多少日。 方才大梦初醒,她只能装睡,随后隐隐听得了外头熟悉的人声。 似乎……是重风。 阮窈瞳孔骤缩,脑中瞬时一片空白,思绪完全停滞,整个人像是被冰所封住。 她又落到裴璋手上了! 直至侍女转身出门去端水,她顾不得自己绵软无力的身体,拼命爬出舱船,没有半分犹豫地便往江水中跳。 江水严寒,阮窈整个人几乎要被冻僵,紧咬着的牙关不断发抖,身上仿佛背了块死沉的巨石,再不复从前在水中的轻灵。 然而她心中惊惧万分,硬生生逼着自己拼命划动双臂,竭尽全力地朝着相反的方向游。 她既然刺伤了他,又与旁人成了亲,如今被他抓住,他怎还会放过自己。 倘若逃不开……她会死。 察觉到身后同样有人在追她的时候,阮窈更咬紧了牙,却极快地就被那人在水中给抱住。 “你不要命了?”重云也冻得面色发白,手掌像是无法挣开的铁一般箍住她。 “放开我……”阮窈含着泪,却根本无力挣脱。“求求你,放我走吧……” 他没有说话,径直捞了她上去,又取来厚重的氅衣裹住她。 阮窈濡湿的发丝黏在脸颊旁,像惊弓之鸟一般缩在炉火旁,不住地瑟瑟发抖。 侍女正想要为她将湿衣换下来,舱门却被人推开了。 高大清瘦的身影立于门外,透过月光,在地上拖拉出长而阴鸷的影子。 ??坁?發???????ì????ū?????n?2???????????????? “你先下去吧。” 裴璋淡声对侍女说道。 第46章 强取他不是锁,可她逃不掉 舱室内很昏暗。 烛火燃得久了,无人去剪除灯芯,烛光此时还不如窗外隐隐约约的月色明净。 侍女垂首退下,并合上了门。 裴璋缓步向她走近,脚步声一如既往地沉稳。 可此时听在她耳中,却像是催命的鼓点,迫得她手慌脚乱只想要向后退。 然而阮窈不知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仅剩的一丝力气也被方才那通闹腾所消耗殆尽,腿脚软绵绵的,无论如何也站不起身了。 他蹲下身,唇角轻轻掀了掀,并无半分温和,只带着几分讥诮。 “你中有软筋散,倘若不管你,你也无法游出去。” 阮窈眼眶泛红,直愣愣地盯了他好一会儿,还是颤着手去拉他的衣袖:“是我对不住公子……但我当时真是被逼得没法子,实在怕极了要嫁给段修……这才一时犯下大错。求求公子……哪怕是看在我们从前共患难过的情分上,放过我,好不好?” “情分……”裴璋若有所思地轻声复述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随即他神色陡然变得阴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扯至他面前,才一字一句地道:“我与你之间既有情分,那么窈娘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