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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亲国戚,算是来皇宫里坐五个月的牢。 他们的食宿条件还不如邓姣,名义上都要斋戒。 像是先帝叔伯带来的家眷,就没人敢要求皇宫里的侍从给他们开小灶,万一被仇家当把柄告上去就完蛋了。 唯一过得舒服点的,也就只有玉台殿了,因为那是燕王的临时住所。 皇帝驾崩前,燕王已经手握兵权,但这并非皇帝的纵容。 宫里年长的太监嬷嬷都心知肚明——这对皇家亲兄弟关系一直很复杂。 当年太后还是贵妃,到了三十二岁才生下第二个儿子。 也就是说,陆骋出生的时候,贵妃的长子陆驰已经十四岁。 兄弟俩本来就玩不到一起。 贵妃年轻的时候是名动四海的美人,也有过三五年宠冠后宫的日子。 当时因为皇后没有儿子,贵妃的长子陆驰就有成为储君的机会。 那时候,风声确实很大,宫里宫外对待陆驰,默认他是储君。 但是皇帝的宠幸有期限,贵妃逐渐失宠后,陆驰的待遇也随之一落千丈。 后来因为贵妃的亲哥哥在边疆一次战役中出现重大失误,贵妃受到牵连,几乎处在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的绝境。 这个时候,贵妃把自己不到四岁的小儿子陆骋主动过继给当时的皇后。 储君的预备头衔,也就从陆驰的脑袋上,无缝转移给幼弟陆骋。 拥有过再失去的滋味,不好受。 贵妃为了保住地位,要求陆驰要好好巴结弟弟陆骋,必须把亲兄弟的感情延续下去。 身为兄长,让他去巴结幼弟,对于失去储君之位的陆驰,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对弟弟原本就不深厚的感情,直接转换为恨意。 他弟弟陆骋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他那时候才四岁,对皇位没有兴致,属于对生母需求远大于权力的年纪。 所以在陆骋眼里,就是他的妈妈留下他哥哥,只把他给送人了。 贵妃当初这步臭棋,导致她俩儿子互相嫉妒。 此后皇后早早驾崩,恰逢贵妃的舅舅将功补过,立下战功。 贵妃沾光,被册封皇后,长子陆驰名正言顺被立为太子。 倒霉的是被送给皇后的次子陆骋。 他被生母送人,而后失去养母,最后失去了原本就没兴趣的皇位。 但他的皇帝哥哥依旧恨他。 陆驰登基之后,为了泄愤,把年仅十七岁的陆骋派去边疆,替兄出征。 没想到,陆骋是个军事奇才,短短两年,就立下多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奇功,把边军牢牢掌握在手中。 皇帝的脸都被打肿了。 太后对当时的状况并不感到担忧,她劝皇帝安心让他弟弟掌控朝外的动向,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局势了。 太后很了解自己的小儿子——陆骋根本没有夺位的野心,他甚至痛恨皇宫。 如果不是陆驰要整他,陆骋早就去封地当他的闲散王爷。 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参与到太后的制衡游戏里。 然而,刚登上皇位三年的陆驰居然遇刺驾崩了。 太后心如刀绞,却没时间思念追悼。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没了陆驰的制衡,陆骋会撒手不管争储的威胁。 想让陆骋自己登基,几乎不可能,皇宫在他眼里是牢笼,小时候被皇后关怕了。 要陆骋去保护陆驰的幼子登基,也很困难,太后自己对这个“逆子”也心里没底。 - 寅时末。 乾清宫一片冷寂。 邓姣还跟随着嬷嬷,一遍又一遍练习仪式流程。 她很担心自己白天会在大典上困晕过去。 与她隔着几道宫墙的玉台殿里,却灯火通明,异常热闹。 金翎卫指挥使方影正在跟赤霄卫指挥使田忠凌比试箭术。 周围的一群武官则参与押注。 玩上头的男人们时不时会出声吵嚷。 天机营的大都督秦岳走出大殿,朝院子里呵斥了一声,玉台殿才恢复了宁静。 方影转过身追上两步,小声问秦岳:“殿下歇了?” 秦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显然答案是没有。 燕王不休息,他们自然也不能休息,只好回到前院继续玩闹,振作精神。 秦岳快步走回偏殿,绕过屏风,就见燕王此刻又换了个姿势“睡”在椅子里。 燕王陆骋整个人几乎躺在太师椅背上,一条长腿搭在书案上,另一条腿的脚腕跷在膝盖上。 他皱着眉头迅速扫视手里的奏折,姿势和表情,都表明他已经处在不耐烦到崩溃的边缘。 秦岳伸了个懒腰,想要让气氛轻松一点,小声尝试为燕王分忧:“属下这里的军报已经批完了,里面的内容跟内阁的票拟完全一致,估计他们也不敢糊弄我们。” 陆骋没有回应,杀气腾腾地目光仍然在奏折上迅速移动。 秦岳不敢说话了。 陆骋又看完几道折子,停下来,低头闭上眼睛,右手捏了捏眼窝。 秦岳立即说:“要不属下来念奏折,您听着?” 陆骋松开手,仰头靠在椅背上,耷拉脑袋:“念。” 秦岳立即把椅子挪到他一旁,拿起一道道折子念出来。 念完几本,他算是明白陆骋为什么一脸杀气了。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何要上报?”秦岳把一本折子扔到批注完的那堆折子里,怒气冲冲:“他们是不是故意找茬?” 陆骋深吸一口气,似乎赞同他的抱怨。 他当然也想省点事,只看折子上的票拟。 但如今皇帝猝然驾崩,原本主外的陆骋,需要紧急接过朝内的担子。 想搞清楚朝中官员派系,就不能只看内阁票拟,必须亲自从奏折里琢磨他们的意图。 没办法,废话也得看。 见陆骋依旧没开口,秦岳只好拿起下一道奏折念起来—— “臣跪叩首百拜上言: 伏以朝纲纪纲,后妃之职,当以德配天子,以正六宫。今皇后邓氏,本系军户之女,出身寒微,蒙先帝恩宠,册立为后。 查邓氏入宫以来,恃宠弄权,干预朝政。其父邓昭青本为边陲一千户,位卑职小,因邓氏得宠,径升参将要职。 查邓昭青所部,多聚结乡里亲朋,肆意横行,致使军纪废弛。此其一也。 再查邓氏每夜于椒房密议朝政,干预军政要务。后宫内监尽闻,邓氏常于灯下与先帝论及边防部署、兵将调遣之事,又屡次进言升迁其族中诸人。此举实为祸乱之源,有违祖制。此其二也。 更有甚者,邓氏族中兄弟表亲,皆仗其势,恣意妄为。其弟邓玉、堂弟邓勋等,皆无功而获军职,把持边关要隘。 臣暗访得知,邓氏族人结党营私,多有不法之举。此其三也。 窃以为,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