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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够自责了?,不?想再让他背负更多的包袱。 她希望,他们各自放下,各自安好。 程明昱现在是?彻底相信了?,去了?云南就能解释为何他追寻不?到踪迹,一想到夏芙当年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必定伤势不?轻,那一股炙流不?受控地在四肢五骸乱窜,连着呼吸也?乱了?,眼眶一点点变红。 就在他要问?她伤势如何时,就听得女儿红唇轻启,柔声道, “爹爹,娘亲如今嫁给了?云南王,是?云南王妃。” 程明昱所有话咽在嗓眼里。 天地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静。 茫茫的大海无边无际,没有一丝光亮。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一股炙流就这么冻结在五脏六腑,渐渐结成寒冰,化不?开,挪不?动。 程明昱甚至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足足愣了?一盏茶功夫,方迟迟应了?一声,“哦...” 程亦安看着他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眼神低垂,所有情绪掩在长睫之下,心刺痛了?下, “爹爹?” 程明昱没有动。 “爹爹,娘亲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该高兴,该庆幸,是?吗?” 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想要蹲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抬起眼,漆黑的眸如深潭望不?见底,唇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丝笑,尽管这丝笑程亦安无法形容,却还是?听见他说, “是?。” 简短的一个字。 程亦安松了?一口气,泪光在眼眶摇摇欲坠,又哭笑出声, “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跟做梦似的,爹爹您知道吗,娘亲养伤时织了?不?少衣裳给我,她惦记着我呢。” “爹爹,我娘回来了?,安安有娘了?。” “对啊,安安有娘了?...”程明昱麻木地重复她的话,眼底慢慢渗出笑,像是?冬日的阳,薄薄的一层光,一戳就破, 他双手往膝头抓了?抓,白皙的指骨青筋毕露,迟疑地说, “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为父也?替你高兴。” 他依旧温和,神情也?不?似作伪。 程亦安的泪落下来。 风无声掠进,掀动他衣袍,他巍峨地坐着,像陷在时光的尘埃里,一动不?动。 父女俩相对无言,脸上都?带着笑,却不?真?切。 “时辰不?早了?,安安,陆栩生还在等你,快些回去歇着吧。”程明昱笑着道, 过去,他从不?催她,只恨不?得她能多留一会儿。 程亦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朝他俯身一拜, “那女儿告退。” 她很?想告诉他,他还有她,还有她这个亲生女儿,但他的表情完美到没有任何一丝安慰的需要,程亦安暗叹一声,转身离开。 出门时,她望了?他一眼,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未动,门缓缓掩上,将?他的身影彻底隔绝。 第65章 王爷,这位是陆某的岳丈…… 程亦安已?走远。 老仆回?到门口, 从格栅窗往里望了一眼,程明?昱还坐着没动?。 见他伸出手好像是在寻茶,老仆赶忙推门进?去, 打算给他重新斟一壶过来。 程明?昱却已?扶住方?才那一盏茶, 就着剩下的那半盏茶水, 灌入嘴中。 冰冰凉凉的茶水顺着滚烫的喉咙滑入腹腔, 身子一下子凉透了。 人也渐渐冷静,清醒。 安安说的没错, 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当年他收到消息,从肃州赶过去, 抵达香山寺山崖下时, 已?是次日, 前一日下过暴雨,将所有痕迹掩饰干净,他寻不到骸骨, 寻不到脚步,只有些许野兽的足印, 便以为她葬身腹中。 后来也不是没在京畿附近找寻, 恐她落入什么手中, 可惜阴差阳错还是错过了。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他应该无?比庆幸,庆幸有人照料她,这?么多年不至于孤苦无?依。 就是这?样?。 口忽然很干, 程明?昱再度拾起茶盏,里面空空如也。 这?个?时候,老仆已?沏了热汤来,见他喝完冷茶,顿时不悦了, “老爷,您已?不是年轻时候的身子,夜里喝凉茶,于肠胃不好,呐,老奴给您煮了一碗温汤,暖一暖肺腑吧。” 方?才退得远,屋子里的话?老仆一无?所知。 程明?昱木然看着面前的虚空,沉默许久方?摇了摇头。 老仆见他神情比往日寥落,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年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家主的苦,这?个?令全天下所有人敬仰赞服的大晋朝廷第一人,也曾有年少的悸动?,也曾有难以自持的风月。 那些兼祧的日子,他是唯一一个?侍奉在家主身边的人,夜里提醒他日子到了,该去了,从不情不愿,磨蹭着时辰,到去的越来越早,回?得越来越迟。 最后一次,那把焦尾琴都抱在怀里,迈出门槛了,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怀上了,往后不必去了。 他永远记得,把消息禀到家主跟前时,家主那一瞬的表情。 掩饰不及的失落,错愕,慢慢过渡到麻木的欢喜,就如眼前这?般。 再后来,她去世了,那一扇小门,那一条幽深的甬道,那一间不大不小的琴房,就成了他自矜人生?唯一的缺口。 心情不好,便抚琴,这?是老仆伺候程明?昱雷打不动?的经验。 “老爷,该去琴房了。”他好心提醒。 程明?昱往后靠在背搭,好像是陷在那里动?弹不得,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老仆心里错愕了一瞬。 过去再忙再累,他总要去抚一会儿琴,今日却不肯去。 蹊跷了。 这?时,门外来了一人,是乙子部?的首领,想是有事禀报,老仆就退下了。 那黑衫人进?门来,将门掩好,来到程明?昱跟前,拱手道, “家主,云南王是昨日抵达的京城,陛下暂时还未见他,说是让他稍作休息,得了空再见,云南王这?一回?携妻儿进?京...” 程明?昱这?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每每京城有重要人物入京,暗卫需打听清楚底细汇报给他,云南王进?京是近来京城大事之一,是以乙子部?首领主动?前来汇报,方?才他发现说到“妻”字,家主瞳孔明?显缩了缩,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是以顿了顿,半晌见程明?昱没做声,方?接着道, “来的是幼子,今年七岁半,说是这?位 续弦所生?。” 程明?昱手搭在圈椅扶柄,目光定着方?才程亦安坐过的椅凳,眼眸缓缓眯了眯。 云南王上京的折子是从他手里过的,他当然知道这?位“王妃”的底细,姓夏,原是云南王的侧妃,后来王妃过世后,被?扶正,此次跟着云南王进?京,大抵是要留在京城陪伴儿子做质子。 他万没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