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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自觉说错了话,忙告了退。 天色越来越晚,甄华漪独自坐在窗牖边,心里想着钱葫芦的话,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钱葫芦只言片语中透露出来的李重焌的本性,和传闻中的他大相径庭。 甄华漪不知自己为何心忧,她因被兄弟两人所不喜,可谓是安全得很。 甄华漪想,她大约是在担心同情那个被李重焌金屋藏娇的、传说中容色惊人的宫女。 禁庭之中的所有宫女,本都是皇帝的所有物。李元璟现下不在乎,说不准是没见识到那美人的倾国之色。而依着李重焌这小心眼劲,将来未必不会因爱生恨。 甄华漪想了半天旁人的闲事,见时间不早,她将这事先放下,她不再犹豫,她披上半旧的狐青裘衣,捧上一卷佛经,前往万寿殿。 她借口向太皇太后请教佛经的借口,顺利走进了万寿殿,太皇太后对她的到来倒是很欢喜,可能更欢喜的是她向自己请教佛经。 太皇太后对甄华漪讲了经,一看夜深了,便留甄华漪在万寿殿留宿。 夜深了,甄华漪躺在榻上并没有睡着,她听见外间没什么动静,便悄悄地起了身。 临睡前,甄华漪将太皇太后派来伺候的宫女都打发出去了,只留玉坠儿一人在屋内候着,因此她出门并没有遇到多大阻碍。 她披着长长的乌发,蹑手蹑脚地走向画室,期间有好几回差点让她撞见起夜的宫女,还好让她及时发现躲过去了。 她来到画室前,仰头看一眼紧闭的门,心中莫名忐忑。 李重焌让她在夜里来这里,寂静无人孤男寡女…… 甄华漪狠狠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般,李重焌还没有那般唐突。 她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又有些紧张,这时候已经很晚了,李重焌等了她多久? 她小心翼翼推开门,木门的吱呀声在深夜里尤为明晰,她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快步走进了门。 门里漆黑一片,她小声唤了一声:“殿下?” 没有回应。 她抬高了声音:“殿下?” 依旧是没有回应。 甄华漪点了蜡烛,捧起蜡烛在画室内转了一圈,终于确认,李重焌不在这儿。 她站着等了好一会儿,只感到寒意从脚底起,她便爬上了美人榻,用裘衣将自己包裹着,蜷成了一团。 画室里很安静,又冷又困,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蓬莱台却是温暖如春。 李重焌负手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钱葫芦缩着脖子往窗外望了一眼,除了黑黢黢的夜,什么都没有。 没有灯笼火光,没有姗姗来迟的人影。 “殿下……”夜已经深了,钱葫芦刚开口要请李重焌先行休息,李重焌抬起了手制止了他。 李重焌声音沉沉:“你出去。” 钱葫芦道:“殿下可是要奴婢去绿绮阁请甄娘娘……” “出去。”李重焌又一次打断了他。 钱葫芦觉得李重焌的声音仿佛淬着冰,他身子一缩,慢慢退了下去。 李重焌自始至终没有转身,他看着黑夜,拧起了眉。 近日他着手安置甄华漪的事情,但从开始到现在,他对于这件事一直是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仿佛他已经料到了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仿佛有什么他本该察觉到的,他却一直没有注意到。 今夜,甄华漪没有现身,李重焌想,他的预感就应在了这里。 甄华漪犹豫了。 他略有不解,那夜他开口要甄华漪托身于他,她明明是感激欣喜的,莫非那是装出来的? 李重焌稍感愠怒,若甄华漪不愿意,她直言便是,又何须欺瞒。 他并非是强人所难之人,也不是非她不可。 温香软玉勾人,他亦不能免俗,但也不过是**欢愉罢了。 李重焌下意识握紧手指,想要去转那枚玉扳指,而后手指一僵,他已经将那枚扳指取下来了,手指上是空落落的。 李重焌缓缓握紧了手指,而后松开。他伸手,将窗子合上,啪嗒一声,窗外风雪转眼消弭,一丝冷意很快融在空气中。 * 甄华漪蜷在美人榻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冻醒了,她哆哆嗦嗦起身,手脚都是冰凉的。 她在黑暗里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屋里依旧没有人。她想了一下钱葫芦的传话,想不明白李重焌既然约了她来这里,为何却不现身。 她回想了一下这段日子的李重焌,自从观音图画好后,他和她的来往很少,只是那天夜里,他莫名奇妙地出现了,给了她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之后,又是许多天不见踪迹。 甄华漪开始还好自作多情地想一下他是否是对自己动了心思,冻了一夜后,她彻底否定了这个想法。 若是如此轻易就能打动李重焌,他怎会还是长安城里那个让女郎们高不可攀的晋王殿下。 上回梅园李重焌警告她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甄华漪想,更大的可能是李重焌又在刻意试探她了,就像上回在梅园里她不小心跌到他的怀中一样。 莫非,是李重焌觉得她贼心不死,没有一心一意对待他的兄长,才有那回的试探? 或许是因为那夜她的表现没有让李重焌足够满意,怪她不够贞烈,没有在那个时候一巴掌打在李重焌的脸上。 这样一想,今夜就说得通了,让她受冻了大半夜,这就是李重焌警告。???????????????????u?w???n?????????⑤???????M 甄华漪咬着唇,静静思考着。 他厌恶她向他示好,觉得她不安于室。 甄华漪起身推开了窗,天边是淡淡的蟹壳青,看起来即将破晓。 甄华漪害怕万寿殿的宫人早起去她屋里发现她不见踪迹,于是提着裙子悄悄离开了这里。 甄华漪避开众人回到屋里,听见玉坠儿小声道:“娘娘要是再不回来,可真要吓死奴婢了。” 玉坠儿有些狐疑:“娘娘到底是去哪儿了?” 甄华漪没有将她和李重焌的事给玉坠儿讲明,倒不是信不过玉坠儿,只是这事关系重大,又有点难说出口。 她也没有刻意瞒着玉坠儿,只看玉坠儿什么时候自己发现。 甄华漪没有多解释,道:“去见一个人。” 玉坠儿面露惊喜,压低声音:“是圣上。” 甄华漪道:“不是。” 玉坠儿却不信,她暗暗想着,她老早就发现了自家娘娘行踪奇怪,后来圣上又几次在夜里偷偷和娘娘私会,或许,这就是贵人们的癖好吧。 她不再追问,服侍着甄华漪上榻补个觉。 甄华漪裹紧了被褥,怀里抱着暖婆子,直打了好几个喷嚏。 甄华漪只觉得自己才刚刚入眠,就被外头的动静吵醒了,睁眼一看,天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