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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攒不住,人人留不住,二虎吧唧的就知道哭!” “狗戴嚼子胡B勒,你懂个狒狒!”段立轩嘴也不钝,大声地给自己讲道理,“好翡翠不见光,慢慢就没了水。高材生窝小地方,慢慢的也得废!那讲话了,一般人想飞还飞不了呢。像咱俩似的,他妈的井底之蛙,飞出去也看不明白啥…”段立轩说着,忽然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脊背一坍,趴上了方向盘。 空落,却又不愿软弱。憋得满脸通红,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叹得轰轰隆隆,像一声恻然的低吼。 --- 陈大夫留给段二爷的,不仅是寂寞,还有一屋子蛇。 原本想让楼下的韩伟来打个零工。但韩伟严肃表示,钱是极好的东西,可惜止不了麻咧。 无奈之下,段二爷只得光荣继承他的衣钵。喂食,擦缸,换水,拿大镊子夹奥利给。而来自蛇王的远程指示,依旧是冰冷地让人绝望:“小小喂鹌鹑,白娘子喂粉皮。聂小倩喂白霜,雨师妾和黑玛丽喂大白。” “你等会儿的!我他妈认识谁是谁。”段立轩拉开小冰柜,哗啦哗啦地翻着塑料袋。看到成堆的死鸟死耗子,顺着后背起了一溜的鸡皮疙瘩。 “跟你俩过日子,我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但凡有第二个能使唤的人儿,我都不遭这罪。” “五大金刚呢?让大亮给你喂。” “还大亮,进你这雷峰塔就得变大灭。耗子冻梆硬啊,这么喂不拉稀?” “得解冻的。隔着袋子冷水解。” “解到啥样算行?” “你尝一个,不冰牙就行了。” “再犯der不给你喂了嗷,都拿来泡酒。”段立轩用镊子夹着耗子,呲牙咧嘴地扔进塑料袋。本来想放厨房的水池里,犹豫一下还是放洗脸池了,“搁哪边儿咋样啊?有没有啥朋友?” “我不交朋友。和陌生人做浅层的闲聊,是浪费时间的事。二哥,我看不到你脸了。” “这不给你解冻耗子呢吗!”段立轩摁上防水塞,抬开水龙头,“净他妈装相,交朋友叫浪费时间。六个裤衩子搓半天,不叫浪费时间。” “手搓宝贝儿的裤衩叫生活。”陈熙南又往镜头前凑了凑,好像要从屏幕里钻出来,“再者说,谁让全世界我只想听你叭叭。对账工整,平仄有度。单就那么一句话啊,三个字母两个叉,还有一声去他妈。” 段立轩和他对视一眼,没绷住笑了:“草,你好。说六个字加八个句号,命短的都不敢跟你唠。” 陈熙南也笑。两人对着傻乎乎地乐了会儿,又默契地同时沉寂。 “不来好了。”陈熙南闷声道。 段立轩心里一酸,嘴上却还硬着:“扯淡。艾佛儿铁塔不比溪原好。” “没有地方比溪原好。我今儿早上做梦,还以为在家来着。转过来要抱你,捞了个空。” 段立轩关上水龙头,端着手机往客厅走。镜头对着下巴,故意不跟他对视:“就四个月。” “那可是四个月呀。”法国已经是凌晨一点,陈熙南依旧不肯挂电话。缩在冷白的被窝里,留恋地喋喋不休,“假如我能活到88,就只剩下60年的余命。刨除最后没杏能力的20年,还剩40年。再刨除三分之一睡觉,三分之一工作,还剩13年。再来点头痛脑热,应酬琐事,也就剩下个10年好光景。再刨除大病、意外…” 未来禁不住想,命长也禁不住算。稍微往前探探脖子,都短得让人心惊。 段立轩霎时间心慌意乱,装作不耐烦地道:“行行行行,再刨都别他妈活了。我晚上还有个饭局,你赶紧死觉得了。”说罢匆匆挂了电话。 扔了手机往沙发里一歪,呆望着墙上的大电视。黑屏映得房间像个螺钿盒,钉着天鹅绒的里布。而他自己像一张糯米纸,虚虚地贴在这片繁花外。 段立轩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不是脸上出皱纹了,也不是腰上堆肥肉了。而是这颗心,对亲昵的渴望愈发强烈了。 半大小子的时候,总以为成熟是冷酷和自由。喜欢是狂猛热烈的,奔着得到手; 如今过了而立,才发现成熟是牵挂和留恋。喜欢是欲语还休的,想着给交代。 原来遗憾陈乐乐来得晚,如今又觉得晚也好。还是得老一点,才能爱得温柔点。说到底,人为什么怕老、怕死呀?不就是因为有那么两个舍不得的人吗。 从糖罐里扒拉一块‘不老林牛轧糖’,拧开袋子嚼了。巧克力和花生的浓香,是陈乐乐得意的滋味儿。 段立轩摊开双臂,自嘲地笑了笑。 草。四个月可真长。像他妈的四十年。 作者有话说: 撅腰瓦腚:弯着腰,撅着屁股。形容卖力气,辛辛苦苦。二爷是双关用法。 二虎吧唧:傻了吧唧。 狗戴嚼子胡B勒:胡说八道。 得意:偏爱。 第78章 铿锵和鸣-78 陈熙南扔了手机,又扯过书本预习。在这里他是学生,等回去他就是老师。不仅要在二院内部开汇报会,还得去医科大上公开课。这一趟培训花费不菲,不能辜负用在自己身上的公费…… 他用力地看着,可怎么都看不进。那些艰涩的英文词在纸上蹦来蹦去,不知不觉中,全变成了小轩的俏皮话。 他转了转脖颈,顺便环视一周。白墙面,白衣柜。深棕的地板,一张小铁床。这异乡的小房,简陋得像航空箱。 夜晚竟是这么安静的吗?一抬腿,都能听到被罩的响。像一片思念的火苗,在胸口窸窸窣窣地灼烧。 想他。不由自主地。想他黑亮亮的刀眉,豪迈随性的声音。糖稀色的皮肤,小豹一样流畅的身体。 想写信给他,用最甜腻的词称呼他。二哥哥,宝贝儿,祖宗,心肝儿,小糖屁股。称呼下面,写满大胆的情话。最禁忌、最矫情、最涩情的句子,洋洋洒洒到落款都挤不下。再把信叠成心的形状,让风送到他手上。等他打开,彼此都羞得火烧火燎。 天!公费啊,原谅他吧。他的心本是稳定的稀有气体,可被小轩搅成了叠氮化铅。风吹会炸,见光会炸,轻触会炸,遇水会炸。那富含脂肪的大脑,见天儿在漆黑的颅骨里放烟花。 可又不能再打给他,显得自己像个痴情的傻瓜。陈熙南犹豫了会儿,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刘大腚,劳烦您去喂下小小。二哥怕呢。 果然没两秒,段立轩就冒了出来:放罗圈儿屁!我怕鸡毛。 陈熙南把那条语音反复播放了五遍,啃着嘴唇傻乐。没一会儿,刘大腚也回复了他:二哥不怕,我怕。 三哥:你不怕。你胳膊上纹了条巨蟒呢。 刘大腚真是无语死了。什么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陈三哥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