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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在身前的手微微颤动,又缓慢地握紧。 努尔看出了她的不适,退后了几步帮她挡住了众人炙热的眼神,低声道:“别怕,有军队拦着没人能冲上来。” 女人缓缓点头,又微微抬眸看向了眼前的绞刑台。 原本的绞刑台也很高,但现在这个明显加高两三米,抬眼望去全是台阶。 努尔见状想说些什么,但女人已经低下头率先踏上了梯子。 绞刑场的风雪,冰冷刺骨,越接近台面的时候,吹来的风更烈。 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股黏腻的血腥味。 这应该是隔壁断头台的血腥味飘过来了,薇薇安有些庆幸地呼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绞刑,还好不用掉脑袋。 但才呼了一口气,她又沮丧的咬住了下唇。 虽然断头不好看,断之前还会恐惧不安,不知道那一刻刀会落下,但至少死亡是一瞬间的。 绞刑却很漫长,她见过的,艾薇儿那次足足挣扎了三分多钟才瘫软了身体。 那自己呢?三分钟还是四分钟,或者更惨一点五分钟? 薇薇安心下不安,但片刻后又强压住这股不安。 从知道死期将近开始她就压着自己不去想死前的痛苦,也不去想和阿瑞斯生离死别的哀伤,她尽量想一些有希望的未来,刻意忽视了接下来的痛苦。 但此刻似乎是压不住害怕的情绪了。 尤其是在登上了绞刑台中央,俯瞰底下疯狂的众人时那种恐惧几乎要淹没了她。 阿瑞斯! 薇薇安眼眶一红,几乎是下意识一般地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高台。 但意外的是原本用来宣判的高台被拆除了,她没有搜寻到任何身影。 努尔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靠近了几步低声道:“宣判官在后面那栋楼的三楼。” 薇薇安循声望去,便真的看见了宣判官和众位头戴高帽的法官,他们站的地方是个宽大到能容纳近百人的阳台,此刻聚集在一起垂首观望着台上的她。 可能是为了不露馅,行刑台和高楼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她看不清面容,只能凭着感觉确定中间被簇拥着的人是他。 虽然只看到了个轮廓,但微微颤动的手却终于平静了一点。 还好,还好有他在。 只要有他在,她至少还有重生的希望,只要…… 只要忍一忍,三分钟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安慰着自己要勇敢一点,但抬眸看向高挂在木架下的麻绳时眼泪还是没忍住夺眶而出。 她好害怕,她真的好害怕。 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她要遭遇这一切? 上学的时她会帮助被霸凌的同学,长大了也会帮被欺辱的女孩出头,小区里的流浪猫狗她几乎都喂过,朋友圈看到的捐款捐物的她也从来没有无视过。 可为什么她要遭遇这一切? 她明明该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她明明是家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可此刻却要在众目睽睽下被活活勒死,用惨烈不堪的面目去愉悦众人,完善所谓的狗屁结局。 她好狠!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从雪白的脸颊滑落,湛蓝色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水,她微微侧眸看向了身侧某个虚空的位置,漂亮的眸子里迸出浓烈的恨意。 全是系统,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她不会放过他的,绝不! 绞刑台中央的女人身型单薄,即便穿着宽大的大氅也仍然能看出她的赢弱。 她微微低着头看着底下的众人,虽没有大动作,但身侧的努尔一眼就能看出她在颤抖。 努尔心下不忍,却并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压低声音郑重道:“你的孩子我会收养他当我的孩子,我会待他如亲子,我对上帝起誓绝不会食言。” 说着他捏住拳头又低声道:“别看底下,也别抬头。” 薇薇安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想点头应一下,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钟响。 宣判的声音也隐隐约约传来。 薇薇安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高楼。 她在搜寻阿瑞斯,但此刻他似乎并没有看着她,而是抬眸望着远处。 是薇薇安城堡的方向。 他在想她吗? 薇薇安捏了捏拳头,用最大的毅力克制住了转头跑向他的冲动。 如果等一下他发现他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了他眼前该会是什么样的绝望呢?薇薇安不敢想,她只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过一个安稳的生日了。 即便他现在位高权重,即便他内心强大如斯。 可这不正是她算计来的求生之道吗?仗着他的痛苦,仗着他的爱,换取一条新的生路。 薇薇安唾弃自己的卑劣,鄙夷自己以爱为手段,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想活下来的,哪怕是以他的痛不欲生为翻盘的底牌。 阿瑞斯,原谅我。 如果一切顺利,如果她还能活着,下一次就换我来爱你吧,我会用尽一切来弥补你,不会再放弃你,哪怕再次面临死亡也绝不会再弃你了。 阿瑞斯,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死亡的钟声在身后响起,努尔走过去从满身被绝望包裹的女人身上取下了披风。 阵阵的寒风裹挟而来,他看不到她的正脸,只看到她张扬明艳的红裙被风吹拂起来。 她瑟缩了一下,但片刻后还是抬脚走向了行刑的地方。 蒙着全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行刑人对她举了一躬,随后将手中的绳子伸了过来。 又是一阵强风袭来,原本被披风压的死死的裙摆和墨发又一次飞扬起来。 在满目雪白的地方,一身红裙的女孩如同一支即将凋零的玫瑰,醒目又凄美。 底下有那么一瞬间是安静的,但片刻后又陷入了另一种狂欢。 “摘下面纱!” 不知道谁率先喊了一声,随即满场都是这样的嘶吼声。 如此的震耳欲聋,又咄咄逼人。 薇薇安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转头又一次看向了高台上的阿瑞斯。 此刻他终于不再注视远方,而是起身走向了栏杆的位置。 “阿瑞斯……” 薇薇安呢喃了一句后,转头高高地抬起了脖子。 粗糙的麻绳套上了她纤细的脖颈上,行刑的人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发从绳子里拨了出去,似乎想让她死的好看一些。 那麻绳似乎被侵染了雪,湿答答的,冰冷又黏腻,边边角角还有些细小的刺,贴上皮肤上让人很不适。 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害怕到极点的心情,在套上麻绳后突然就淡了一些。 像是麻木,又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薇薇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身边传来了低低的经文声。 原来死刑犯也会被诵读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