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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轻易下断言。” 霍逸答得毫不犹豫:“此事是我从父亲口中偶然得知,绝非作伪。” 他说得斩钉截铁,目光灼灼盯住她,似是要逼着她做出回应。然而阮窈眼前掠过的,却是佛塔里的血泪之诉,及裴璋忽然无法行走的双腿。 霍逸见她沉默不语,为数不多的耐心也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事本就骇人听闻,任凭换了谁,都会将裴璋视为怪物,又如何能再生出半丝情爱。他原以为阮窈会同他当初一般惊愕,可她却连半句恶语都不曾有,倒还要为了那人讲话。 想到此处,他心中蓦然一沉,犹如被千斤巨石所压,愈发烦闷,再不想同阮窈打哑谜。 他眸光微冷,直勾勾盯着她:“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要在我和他之间犹疑不定吗?” “世子误会了……”听出他话语里的愠怒,阮窈连忙去否认,软声安抚他道:“我并无此意,也绝非是不愿随你走。前些时日我无意撞见了……饥民,而后大病一场,反成了拖累。即便旁人不说,我自己也实在歉疚,这才早想好了要寻机去城中。” 想着饥民在河边捞尸的那一幕,她神色止不住的黯然,声音也愈来愈低。 霍逸仍是静静地看着她,黑眸幽深如潭,不见半丝动容。 “既无犹疑,那便嫁给我。” 阮窈不由一愣,手指也陡然收紧,攥得裙裾都挤出一团皱褶。 嫁与他…… 从前不是没有做过这个打算,可如今不知怎的,她终究无法像乞巧节那日,想也不想就笑吟吟应下。 她动了动唇,眸中犹豫一闪而过,却逃不过霍逸的眼,顷刻间就被他所洞察。 阮窈没有立即回答,可他却看明白了。 霍逸脸上表情一僵,有怒意,更有恼恨,可更多的却还是失望。 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也不曾这般温柔用心地去对待一个女子。尽管从一开始便被她数次耍弄,也恼过她好几回,可如今千帆过尽,在雁门城外见着她的那一刻,他仍然喉头发热,心上涌起一阵欢喜。 他早该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可事至如今,还是被她的自私寡情所伤。 阮窈看见了他的神情,忽而也有些难过。 然而很快,霍逸便敛去了眉目间的怒意,只剩下愈发沉郁的眼神。 “既然如此,”他目光远远望向兵营所驻扎的方位,话语里再听不出什么起伏:“你启程吧。” 见他转身就要走,阮窈心里一阵酸软,忍不住起身唤他:“行军辛苦万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多加餐饭。” 他步子一顿,却没有回头,而是站在原地。 阮窈几乎以为他不会再理睬自己了。可片刻之后,霍逸略一点头,再不做停留,大步离开。 时气越发冷了,车帘不断被风卷起,阮窈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车驶得不快,也不似马车那般颠簸,鬼使神差一般,她又探出身子往回看。 来时的道路旁,正立着一道身形清瘦的影子。她瞧不清楚面容,只见到他的衣袍被风吹得鼓起,像是一只孤高的羽鹤。 她看了一会儿,又将头缩回了车里。可不知怎么,眼睛却被风沙吹得有些发涩。 * 启程的时候刚过辰时,大半天下来,阮窈坐车倒没什么,可护送她的兵士却需要歇息。 入冬后天又黑得早,恰好途经一处卫军临时修筑的驿站,他们便在此歇夜。 阮窈身份特殊,跟随她的兵卫里既有霍逸的人,亦有裴璋的人,双方都极为慎重,也都不敢对她有丝毫冒犯。就连此时坐下来烤火,也是她独身一人坐在这片篝火前。 再见到重云,阮窈眨了眨眼,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错愕地仰头:“你怎么在这里?” 重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公子不放心娘子,令我跟随而来。” 阮窈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也没有再说什么。裴璋让人跟着她,其实她也料到了,却没有想到会是最得力的重云跟过来。 见他在篝火另一侧坐下,不苟言笑,脸孔仍像以往那样紧绷着,阮窈蓦地有些想笑。 重云立时察觉到了,皱了皱眉。 “你还在同我置气吗?”她无所事事,索性随意与他搭话。 重云沉默不语,就在阮窈以为他压根不会理睬自己时,他却忽然开了口:“公子本就身体不好,娘子当日为何要下狠手。” “并非是我……”她盯着眼前火星四溅的亮光,小声说道:“是你们公子非让我刺他不可,不刺不许我走。” 她话语里甚至有几分委屈,听得重云面色一僵,转而狐疑地盯着她。 “你爱信不信。”阮窈任他瞧着自己,低头去拍裙裾上沾的尘土。 篝火烧得正旺,外头有冷风渗进来,她也不觉得冷,手和脸都暖融融的。 另一边军士的谈话声越来越小,阮窈也渐渐有些犯困。 直至重云冷而沉的嗓音响起:“你为何不愿意待在公子身边?” 她这会儿正抱着腿,脑袋枕在膝盖上,闻言抬起脸看了看他,没好气道:“换成是你,你情愿留在一个锁着你、强迫你的人身边吗?” 重云眼眸中映着火光,静静看着她:“公子是有错,你可以恼他,亦可以怨他。但你也莫要忘了,起初是你先说的倾心于他。” 阮窈忽然哑了火,望着火堆出神:“我有我的原因,那也是无奈之举。” “不论是何原因,世上万事皆如此,没有只拿好处,而不付出代价的道理。你既想要公子身上的好处,却又半点不肯接纳他,岂非荒谬吗?” 他向来沉默寡言,极少说这样多的话。兴许也正因如此,阮窈并没有反驳,而是皱眉想了想,随后狐疑地打量他:“好端端的,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替他来当说客的?” 重云默不作声,微微垂下眼:“不是。” “那你未免也对裴璋太好,替他四处奔命不说,还要帮他……”阮窈摇摇头,又看向他:“你……本名叫什么?” 许是这话问得有些突兀,重云愣了愣,然而对上眼前人明净专注的眸子,他还是开了口:“……梁时。” “梁时……”阮窈轻声又念了一遍,唇角不自觉扬起,笑道:“这样好听的名姓,他为何要改你们的名?” “我与重风性命皆是公子所救,再由公子重新取字,并无不可。”他淡声道。 “裴璋为何会救你们……”阮窈更好奇了。 重风答得十分平静,仿佛是在说另一个人的过去,而非自己。 “我与重风父母逝世得早,一直流落于街头。公子那年才六岁,所乘马车机缘巧合被我们拦下,便随他回了裴府。” 阮窈听得眨了眨眼:“他倒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