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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想,伸手褪下臂上的一对镂空花卉镯。“姐姐日后若去镇子上……可将这对金镯换成银钱来用。” 如今金银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住持和妙静都是心善之人,她能给的也只有这些。 妙静显得有几分手足无措,下意识便想推拒:“这样贵重的东西,我怎能收?” “无妨的,”阮窈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 只要不是想要逃离,其他的事,裴璋似乎不太干涉她,银钱便更是了。 妙静收下镯子,阮窈又轻轻抱住她,心中忽地生出几丝不舍。 满眼春风百事非。 回首过往点点滴滴,寄居在这儿的日子恍如是上辈子的事,实在遥远,可这座山寺却实实在在地渡过她一程。 “窈娘,你也好生保重。” 妙静任她抱着,话语里有一丝哽咽。 * 从寺里走出来以后,天上忽然飘起了雨。雨丝如线,顷刻间便下得又急又密。 因着正要赶路回洛阳,阮窈不愿头发被雨水沾湿,连忙加快步伐向着山门下跑。 早春的风犹带着几缕寒意,听到脚步声,她隔着连绵雨幕抬眸望去,一道穿着白衣的身影正执伞向着她走来。 裴璋往日举步总不紧不慢的,最是温文不过。然而这会儿骤然下雨,他来接她回去,步子也放得比平时匆忙许多。 阮窈愣了一下,提着裙角走得更快。 虽是为了躲雨,可落入裴璋眼里,却显得慌慌忙忙的,和急于扑向他没有分别。 她几乎是在小跑,身上暖绒绒的狐裘毛也一颤一颤,白花花一团,像是只轻妙的小狐狸。 裴璋快步上前扶住她,嗓音听着略有一丝沉:“仔细摔着。” 然而当阮窈下意识仰起脸看他,分明瞧见他眉眼微翘,瞳仁里的笑意像是枝头的一丁点春光,愈显得面容温泽如玉。 从前那尊寒凉的玉佛,如今竟随着这场冬雪也消融了几分。 她心里莫名一颤,低声说了句,“下雨了……” 就着裴璋的手臂跳上车后,阮窈由着他为自己将厚重的狐裘脱去,随后,他看了一眼她的手臂,似乎是察觉到原本戴着的镯子不见了。 阮窈犹豫了片刻,如实告诉他说:“那对花鸟镯……我送给了妙静。” 裴璋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巾帕将她发上的雨渍擦去。 那对花鸟镯是御赐之物,她不识得,故而赠了人。可便是想要拿去外面当掉,恐怕也没有商铺敢收。 然而她既想要送,倒也无妨,再贵重也不过是死物罢了。 回洛阳的沿路上,雨水渐渐变多,拂面的风仍有几分森寒。 人间三月,本该春回大地,路上却十分不太平。即使马车多驶在官道上,竟也路遇了几回纠合在一处的匪盗。 越是恶人,往往越是欺软怕硬,不见得敢招惹权贵,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半点不手软。也有少许亡命之徒,分明见着了马车的制式,仍贼心不死。 阮窈在裴璋身边,自然无需担心自身安危,却也瞧得心惊肉跳。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战乱仿佛永不休止,人命在这乱世中贱如草芥,轻而易举便能被碾碎。 她如今身如浮萍,即便有法子能脱离桎梏,也难以寻到栖身之地。 马车颠簸不已,阮窈被裴璋抱在怀里,多是昏昏沉沉地睡着,甚至还吐过两回。 直至睡够了,她便靠坐着软垫,神魂飘荡,不多时又晕乎起来。 他安抚似的抚着她的后背,温声道:“昏眩之症须得分散心神,倘若你睡不着,便同我说话罢。” 阮窈连发丝都在他怀里滚得乱糟糟的,既难受又烦躁,语气也变得不耐起来。 ? 如?您?访?问?的????????????????不?是?i????ǔ???è?n????????????.???????则?为??????????点 “有什么好说的……” 裴璋仍是十分耐心地引着她想旁的事:“那窈娘可有何事想要问我吗?” 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皱着眉问道:“你说……端容公主与何驸马要和离,这是为何?” “何砚并非专情之人。”裴璋嗓音不疾不徐,“二人数次吵至大打出手,太后悔不当初,否则如何会应允和离之事。” “和离不好吗?”阮窈忍不住问了句。 大卫本就并无贞洁一说,何况她是公主,换个男人就是了。 裴璋又缓声同她解释:“边地战患已久,若依循前朝旧例,公主多是嫁于军中将领,借以稳固军心,而非是嫁给士族中人。” 近年来皇权越发旁落,圣上虽然龙体欠安,对以何氏为首的世家却早有忌惮之心,若非太后强横,又怎能愿意将公主嫁给本就势大的何家,岂不是火上浇油。 阮窈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哑然了好一会儿。 “……这与和亲有何区别?公主性情刚烈,如何能愿意。” 裴璋没有否认,沉吟了片刻,又道:“眼下还未到这个地步。太后如今联合诸多士族上奏,欲割城贿胡……” 阮窈此时真的震惊了。 她扯住他的衣袖,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割城?难道割几座城,胡人便肯乖乖打道回府了?” 阮窈几乎觉得不可思议。 秦之所以能灭六国,并非是六国兵不利、战不善。而是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起视四境,秦兵又至矣。 这样简单的道理,这些士族中人不懂吗?还是生怕惹火上身,宁可求一夕安寝。 裴璋看了她一眼,唇线抿得笔直,微一颔首:“此举与抱薪救火无异。” “那我的故土岂非也要被割让出去?这些人是疯了还是傻了?在其位不谋其政,当真是尸位素餐……” 阮窈愤愤难平,这会儿也不觉得头昏了,连珠炮似的连骂带说。 裴璋也不出言阻止,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轻抿了抿唇角。 “王侯将相,宁有……”她窝火地说到一半,忽然对上了他的眼。 裴璋神色仍是温和的,漆黑如墨的眸中还含着一丝兴味和笑意,似乎正在品赏着什么难得一见的东西。 阮窈蓦地将剩下两个字咽了回去。 他见她一口气说了这样多,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头还昏吗?” 接过茶水,阮窈却喝不下,摇了摇头,又去追着他问:“倘若真要割城,那边关将领连日以来的死伤岂不是成了笑话?” “霍世子那时候和我说……”她想起当日霍逸与自己告别的样子,一时嘴快说了出来,眉目间含了一丝低落。 然而一句话还未说完,一直面色温文的裴璋忽地蹙起眉来,眸光也骤然沉下几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阮窈立刻闭嘴,颇有些心虚地开始喝茶水,随后又扭头去看车帘外头的树。 咽了两口茶,还不等她擦拭唇角的水渍,便被裴璋按住,直接就吻了上来。 这一吻由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