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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房梁不知已经在这里架了多少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吊死在这里? 他又在胡思乱想了,不知为何,似乎从那天起,千尧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有关于死亡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这将是他注定的宿命。 他是假太监,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皇宫,而太监都是混住,吃穿都在一起,他不敢保证自己能瞒一辈子,若是被发现一定会被陛下扔进暗狱。 可是若是离开,以皇宫的严密程度,也很难不被发现,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从前千尧只是纠结,可经历过那件事后纠结变成了恐惧。 毕竟从前最多只是想象一下被发现的结局,直到在那天晚上他才真实地面对了失败后的命运。 那一刻,千尧这些年所有的安全感和秩序感通通被打破。 他这才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生活了十九年的世界。 只要遵纪守法不犯罪就可以安稳地度过一生,而在这里,他的命运只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 捏死自己是真的可以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怎么办? 千尧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下一秒,黑暗和恐惧瞬间袭来,于是千尧又连忙睁开了眼睛。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了下来,夜色静谧,小福子和小全子已经睡了过去。 千尧的右侧是墙,这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暗狱的墙壁,于是向左挪了一些,又抓住了小福子的衣摆,这才稍稍得了些安心。 千尧依旧睡不着。 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上次睡着到底是什么时候?长时间的清醒让他的大脑迟钝又紧绷,像是一根随时快要崩断的弦。 药依旧日日吃着,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小福子和小全子对他更加担心,这担心中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千尧自然明白他们在恐惧什么。 虽然身为一个太监能有太医给他医治开药已经是殊荣,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宠爱”有没有期限。 如果千尧一直这么不好下去,说不定就会被陛下遗忘,毕竟他身边实在有太多的人,没有人不可以被代替。 而没有了优待,等待着千尧将是一眼望到头的命运。 是的,所以要好起来,千尧拼命告诉自己。 于是他逼着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可是还是不行,一闭上眼睛他就会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 怎么办?怎么办? 千尧试图想出对策,可是却无能为力,依旧日日枯坐熬到天明。 他的饭菜依旧每日都有人按时送来,样式也很是丰盛,可是千尧却吃不下去,尤其是荤腥。 只要看到肉,鼻腔里便会不受控制地闻到一股焦糊气,那是生肉被热油烫熟的气息,想到这儿,千尧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 大概给他送饭的小太监发现了什么,慢慢的,千尧吃的饭菜便只剩下了素菜。 素菜的味道吃起来好了不少,可是千尧依旧吃不下去。 在这种吃不好睡不好的煎熬下,千尧不出意外的以一种飞快的速度瘦了下去。 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瘦了是穿衣服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空荡荡,套在他身上竟然有些不合身,不过并不要紧,把腰带系紧就好。 穿好衣服后千尧想要出门,但还没有到门口就被小福子拦下。 “你去哪儿?外面下雪了,冷得很,我给你打了热水,快洗脸吧。” “下雪了?”千尧闻言更想出去,但小福子不让。 毕竟他现在又不吃饭又不睡觉,身体脆得禁不起一点风浪,因此小福子很怕他冻一下再生了病就不好。 因此千尧只能来到窗边,试图向外看去。 小福子见他真的很想看雪,有些不忍心,于是将窗户打开了一点。 千尧见状连忙凑过去,透过那一点点缝隙向外看。 果然,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宫道上的宫人正在扫雪,厚厚的积雪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脚踝,踩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屋檐上的冰柱足足有他手指那么长,倒挂在梁上,像是透明的水晶。 红色的宫墙下映着满目的雪,像是画里的冬日小景。 冷冽的风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他的喉咙,但千尧却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一些,这些日子积压在他呼吸里的那些如有实质的血腥气,似乎都被这风吹散了些许。 这一刻实在安宁,有一瞬间千尧还以为回到了很久远的过去。 从前他就喜欢像这样,隔着窗户看雪景。 “好了。”小福子不敢让他吹太久的风,连忙关了窗户,“快去洗脸吧,一会儿还要吃药呢。” “嗯。”昨晚又是一夜没睡,千尧有些头疼,但还是乖乖地去洗了脸,然后等着御膳房的人来送饭。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日来送早膳的竟然会是小穗子。 千尧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做梦,皇宫里的规矩多,因此千尧本来就不能常常去找他,后来调到陛下身边后能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再后来他被迫日日上夜,然后生了病,就更没有见过了,没想到今日竟会突然见到他。 小穗子看起来也很开心,但很快,那点开心便在见到了之后迅速散了。 “病还没好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小穗子看着他空荡荡的衣袍说道。 宫里的消息也不是时时都那么灵通的,譬如陛下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就一定不会有人知道。 因此没有人知道他那天晚上在暗狱经历了什么。 千尧不想让他担心,因此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到底生了什么病啊?”小穗子满眼担心地问道。 千尧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你可是陛下身边受宠的宫人,宫里谁不知道你的事。” “最受宠……”千尧有些茫然地念着这几个字。 “是啊,宫里哪个太监有你这样的殊荣,饭菜有专人送来,不必和大家一起吃,生病了不仅可以休息,还能有太医治病,平日里若是有人生了病都是硬抗的,抗不过去就……” 小穗子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千尧自然明白他后面还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吗?”千尧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这份殊荣感到开心。 “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病了?听说你病了好些日子,我一直想来,昨日才终于争取到了给你送饭的机会过来看看你。” “我……” 千尧太想倾吐,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告诉小穗子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只会让两个人一起恐惧,因此只是说道:“可能是风寒吧。” 小穗子对他从来深信不疑,“冬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