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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届欧洲杯,所有噪音终于全都消失了。力压一众球星拿到了队里的赛季最佳球员的卡尔20岁了,已被看成了赛场上真正稳定的闸门和支点之一, 是每个对手都要尊重以及认真思考的难题。 卡尔面对的敌人比从前更重视他、更限制他,但他同样比从前的自己更优秀了。 这三年没有什么好教练教他,一年换一个, 今年刚上来的克林斯曼眼看着可能又要滚蛋了。 可卡尔自己就是自己的老师, 自己就是自己的持鞭人, 没有谁比他对他自己更严格。胜利和失败就是天下最好的老师, 他学得很深刻。 小组赛里德国队先后迎战波兰、克罗地亚和奥地利。 波兰也算是倒霉,连续两届大赛都和德国队碰头,但这一次波多尔斯基没有再给解说公开嘲讽他“怎么了,是在想念自己的波兰奶奶吗”这样的机会, 俱乐部压抑的他在国家队里重新拿回了战术优势地位, 也重新找回了自信,甚至算是在出一口恶气。 说我不好,我不好吗? 骂我是波兰人, 我没有替德国队赢球吗? 他每一脚打门仿佛都用了百分之两百的劲, 甚至半场结束时把波兰的门将踢到掌心发麻、扑球时都滑手抱不住了,这半场轰轰烈烈撕下来,波兰队最负重训练的成了门将。 半场, 他就完成了梅开二度。 勒夫担心他疯过头了,下半场反而早早撤他下去。 反正他们完全不担心被让二追三。 波兰的防线在德国队的冲击下站不住,波多尔斯基一个人就单点爆破掉他们了……进攻也拿不出状态来。 “太难了,比起两年前,波兰队像是完全没可能越过德国队的防线了,在日益成熟的卡尔的封堵下,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煎熬!——啊,非常拼搏的一次进攻——但没用啊!卡尔,太漂亮的下地!解围的同时还稳稳护住了足球!——而且立刻重新传递出去!” “德国队的攻防转换打得太快太流畅了!卡尔踢得像一个后场核心!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来自拜仁慕尼黑的中边连线,再次轻而易举地像闪电般穿透波兰队整个防线!” “卡尔大声提醒默特萨克补防——我的上帝,果然波兰队从这里行进,可没用,已经被预判了啊!镜头给到卡尔的特写……” “金发染黑确实还是比较罕见的事,导播今日格外偏爱给他特写啊!” “哦,偏爱也不奇怪,多么迷人的侧脸和蓝眼睛,我们的小男孩一年比一年更英俊,不是吗?相信观众朋友们一定都乐意多瞧两眼……” 漂亮的开门红让整个团队都进入了欢快的空气里。 克林斯曼已经做了最得罪人的事,完成了团队的大换血。对勒夫来说,这也都是他的朋友,他的班底,他只会继续进新人,而不可能把老东西们请回来压在自己头上,所以队里气氛好极了。 他们年龄相仿,在一起吃东西口味都近,放歌曲喜好都类似,跳舞都能跳一个款,实在是找不到气氛不好的道理。只是庆祝完了,卡尔却没随着大部队一起回房间,而是往另一边的楼梯去坐电梯。 “怎么还不睡?karli,karli?” 施魏因施泰格忧心忡忡地喊他。 “我再看看录像。”卡尔头也不回地说。 波多尔斯基看向施魏因施泰格:“哇,他不理你了哎。” 大概是喝多了,他的语气在不解中又有点幸灾乐祸似的,整得施魏因施泰格简直有点破防: “卢卡斯,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 波多尔斯基笑嘻嘻地凑近他的脸,施魏因施泰格不猛然想到什么,脸通红起来。 波多尔斯基更要笑了,他也觉得施魏因施泰格这样很难得、很可爱,这种可爱和他朦胧的直男微双的情愫没关系,只是一种纯粹的出于友情,或者说出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靠近的幸福,于是情不自禁伸出手来轻轻拽住他的脸侧: “怎么脸红了,schweini?” 施魏因施泰格竟一下子把他甩了下去。 波多尔斯基又不是在故意亲近试探、或为了捉弄他而靠着他,最起码现在不是,他是真的喝多了站不稳,也是真的用温柔的语气去碰碰朋友的脸。 像小孩子一样。 结果被施魏因施泰格这么一甩,整个翻在地上,第一反应甚至不是生气,而是惊愕地和天花板对视了几秒。 在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之后,他再也不愿意和施魏因施泰格靠一下了。 原本他应该只是骂骂咧咧地重新趴回他背上,揪着施魏因施泰格的耳朵让他背着他回去、赔偿他精神损失和屁|股蛋摔疼损失的,但国家队里的美好的一切带来的多巴胺仿佛停止分泌了,酒精开始在他的胃里翻滚,他扶着墙,像又回到了拜仁,压抑的拜仁,永远好像有无数眼睛高高在上凝视的拜仁: “滚。” “……卢卡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我背你回去行不行?一步也不走了,都是我不好,饶了我饶了我……” 施魏因施泰格难过地软了声音,冲他过来,想继续扶着他,但只是被波多尔斯基用力推开了。 “我能——我能吃了你还是怎么的?还是我会x骚扰你?” “都不会,都不会。” 施魏因施泰格从哪解释自己的过激反应啊,头都疼了: “对不起,我肯定是胳膊抽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啊啊啊啊真是的,怎么会扯到这话题上来的,对不起嘛,卢卡斯,对不起!” 波多尔斯基不要理他了,自己扶着墙慢慢走。 这一会儿弥漫在心头的苦涩和酒精无关了。施魏因施泰格一直绕在他旁边道歉,在他眼昏时及时扶他一把,但波多尔斯基难过的不是被用力甩掉的那一下,他难过的是,也许他是问心有愧的,但在刚刚那一刻他真的没有,而施魏因施泰格却不懂。 庸俗的伦常横亘在友谊之间,人和人就不能真正地看见和靠近彼此吗? 他又想到了趴在卡尔枕头上的时刻,对方用澄澈又温柔的蓝眼睛认真看着他。 可卡尔也不理他。 卡尔趴在空荡安静的会议室里,自己和投影仪还有暗淡的光柱相处。 进入夜晚太久后,就会开始分不清时间,直到疑惑外面的天好像又变浅了,才会惊忧于时间的流逝,而后匆匆把窗帘拉紧,生怕太阳真的升起,而后不得不面对时间不会停止、只会无情到来的现实。 比赛才开始一星期,卡尔已经画完一本笔记了。 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他要挨个挨个地看,一点一点地暂停,去想如果自己来处理的话,每个位置该怎么做,每个动作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