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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玩得好像有点花啊……不愧是叶老板和小千老板。 叶洗砚抽了纸递给杨全,看着千岱兰笑:“升学礼在我房间,等会儿吃完饭给你。” 千岱兰露出她的尖尖小虎牙:“谢谢叶老板!” 事实上,千岱兰是真的没想到“升学礼”这方面。 杨全送是惊喜,她向叶洗砚要,也是习惯性的,就像好朋友之间,麦姐那里,她也会撒娇要些无关痛痒的小东西。大家都知道,关系亲密的,父母间,姐妹间,朋友间,这种’要’并非讨,更多的,像一种变相来证实感情好的撒娇。有时候要的,也不过是一支笔,一个发夹,一根头绳呢,但俩人都从这种“撒娇讨要”和“大方给予”中体会到了情绪价值。 千岱兰也是习惯性地撒完娇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次的瞄准对象是叶洗砚。 不过没关系。 别说是撒娇要他送升学礼了,就算是撒娇要他查学礼,他都未必会拒绝。 吃饭中途,千岱兰去卫生间,叶洗砚低声告诉杨全。 “多少钱?我报销。” 杨全愣了一下,立刻摆手。 “不不不,”他说,“我是真想送给千老板的,是我的一份心意。” “你那点工资不容易,”叶洗砚未置可否,“你若不肯收,也行,我看你常用的电脑有些旧了,回深圳后给你换台新的。” 杨全感动:“谢谢洗砚哥!!!” 他端起桌上的葡萄酒,一口干,喝不惯,呛咳好几声,狼狈极了,不得不去卫生间。 杨全发誓,他绝不是故意偷听千岱兰的电话。 但她的声音真的有些大。 是那种……情绪接近崩溃的大。 正用湿巾纸擦衣服上红酒痕的杨全愣住。 “……我是想和你分享快乐,不是让你来咄咄逼人来指责我的,小树——殷慎言,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字殷慎言而不是殷慎行吗?因为你永远对最亲近的人说这些令人伤心的话,”千岱兰声音发抖,甚至可以听得到哭腔,“为什么非要对身边最亲近的人说这些话呢?我当然知道忠言逆耳,可你没发现,你有时候太过分了吗?” 她狠狠擦干眼泪,说:“是,我承认,这一年,我确实没有全身心投入学习,确实还在做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当然知道这个成绩考不上清华北大,可难道只能考上清华北大才能算成功吗?中国这么多考生,难道必须考上清北才能有出息吗?难道你就不愿意承认一句,说一句——你就算不上学也很优秀吗?没有读书、白手起家的人有那么多,难道就不能算我一个?不对,我还考了667呢!” 杨全屏住呼吸,他知道自己该走开一些,可是。 没办法,人类就是这么八卦。 他悄悄地听。 然后杨全听到千岱兰的冷笑。 “不错,我就算上了大学,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读四年,我就是要干淘宝,就是能把我的网店开起来;难道只有好好学习拿奖学金的才是大学生?我大学里一边读书一边创业,难道不正是现在国家倡导的吗?” 杨全想回去了。 好朋友之间拌嘴吵架确实没什么好听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惊悚地发现,叶洗砚竟然也到了。 后者对杨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静静地站着,听。 男女的盥洗室之间是分开的,中间有一小块移植了不少绿植的休息区,千岱兰就是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打电话。 情绪的崩溃让她很难压住声音,稳稳地传来。 “是,上次,这次,我都是靠叶洗砚来赚钱,这有什么不对?别说是叶洗砚,就算是张洗砚王洗砚赵洗砚,只要对我有利,我都会抓住——”千岱兰说,“是啊,如果你能让我赚钱,那现在我也不会和你吵架,而是慢声细语地说好好好对对对殷先生,慎言哥哥无论说什么都对。” 提心吊胆的杨全,发现镜子里的叶洗砚居然笑了一下。 完了。 杨全的念头是,老板疯了。 “你先回去,”叶洗砚低声,“悄悄地,别惊动了她。” 杨全蹑手蹑脚地离开,听见千岱兰哭了。 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声,而是一种隐忍到压不住的哭腔。 “是啊,我不明白,为什么想要找有钱人当男朋友就要被骂拜金,我确实只考虑有钱人,有什么错吗?”千岱兰问,“难道未来一定会富有的我,就必须要去扶贫?我为什么不能找能提供物质条件的人谈恋爱?为什么择偶标准不能是可以帮扶我的人?为什么我就不能找一个能让我站更高的对象?成王败寇,那么多男的依靠岳父发家,怎么没人骂他们拜金?对,我说自己喜欢有钱人,会被谴责拜金;可如果,我说想找穷光蛋的话,那估计大家都会觉得我脑袋有问题。” 听到这里,叶洗砚忍俊不禁。 “现在这个社会,有谁不爱钱?难道你不爱?殷慎言?难道你不喜欢钱?”千岱兰说,“我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比你这种遮遮掩掩、既要又要的人更坦荡。” 叶洗砚看不到,也能想象出此刻千岱兰的模样,她必然是吸着鼻子,大睁着眼,想哭又不肯哭的。 他悄然离开盥洗室,走回餐桌时,杨全仍在不安,看到叶洗砚面容平和,还不放心:“洗砚哥,你不去安慰安慰吗?” “为什么要安慰?”叶洗砚反问,“她很聪明,现在越难过,事后越能记清楚这个教训。” 杨全悟了。 当初千岱兰和叶熙京分手,也是在她一场伤心后。 伤过了,就决不肯再去留恋。 殷慎言和千岱兰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恐怕情谊早就超过了好友,上升到家人高度;所以,千岱兰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容忍殷慎言的锐利语言,就像人总会原谅那个嘴毒、没做过什么实质性坏事的兄弟姐妹。 别忘记,千岱兰是个极干脆利落的通透性格。 杨全说:“懂了,哥,来——再喝一杯?” 他贴心地给叶洗砚和千岱兰倒满酒,思考着明天是不是需要再续一天房; 一抬头,发现叶洗砚脸上的笑容又轻了。 “杨全,”叶洗砚若有所思地问,“你说,岱兰什么时候才会这样对我说话?——我不是指语气和情绪,而是,她现在这种放松的对话态度。” 毫无顾忌,肆无忌惮,丝毫不隐瞒。 杨全默默擦汗。 “洗砚哥,”他说,“这个好像没有什么攀比的必要了吧……” 千岱兰在五分钟后才回来。 她的脸洗过,眼皮、脸颊和鼻头还是红红的。 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喝酒讲笑话,就像没有爆发和好友的吵架,那模样,杨全都觉得可怜,又钦佩,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