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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平常要更平易近人一些。头发并非惯常的那种一丝不苟,微微凌乱,衬衫的领口也比平常更大一些,大约是喝酒后热了,露出的锁骨都是一种绯红。 看起来很好骑。 因为疲倦工作,此刻他拥有比平时冷静理智时不同的风味,千岱兰无意识地窥见他的松懈,下意识觉叶洗砚很适合一点意乱情迷,就像之前那次醉酒后的意外——打住。 她不愿在分别时候还只能联想到这些。 尽管她的确想过坐在他手臂上。 太不合时宜了。 这些突然冒出的念头,就像两个人的身份一样不合时宜。 千岱兰忽然有点希望他不是前男友的哥哥,这样就能更无顾虑地向他靠近; 可去掉这个前提,他们现在距离最近的交际,或许只会是搭乘同一个航班,叶洗砚躺在头等舱柔软的位子上休息,而千岱兰在打折特价经济舱上请左边和更左边的客人起来一下,她需要穿过狭窄的空隙去卫生间解决一下问题。 “别担心,”叶洗砚说,“我和他谈谈。” 千岱兰想说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倘若出口,又要同他解释自己真正担心的东西。 有时候,过度的直白会伤害暧昧不清的友谊,语言是降维的,把瞬息多变、复杂纠缠的感情压缩成薄薄、片面的声音——伶牙俐齿的她突然开不了口。 餐厅中,三个人都没怎么吃东西,千岱兰不知自己是该谴责食物浪费,还是批评这里昂贵的菜单;只从他们的话语中提炼出各自的意思。 梁亦桢的话印证了千岱兰的猜想,那个店长的位置,原本有极大概率落在千岱兰头上,因为她业绩优秀,副店长做得也不错,不仅有麦怡的推荐,还有田嘉回投桃报李的运作。 梁艾米空降到这里,自然是先想办法剔除掉千岱兰——这个强有力的、险些成功的竞争者。 即使千岱兰的学历过关,她也会暗中逼千岱兰主动离职或申请去其他店。 所谓不进则退,梁艾米对千岱兰也有忌惮,忌惮她会威胁到自己的职位。 毕竟千岱兰真有实力,也有小小的、积累下的人脉。 资本家么,想辞退某个员工,为了减少离职赔偿,大多都是用此类方法,降薪、安排不合理的工作,逼得员工主动提离职,这样就能剩下一大笔赔偿金。 千岱兰明白这点。 大约梁亦桢听到了些什么,譬如田嘉回至今深信不疑的“千岱兰是叶洗砚女朋友”,才会主动来找她道歉。 以及—— “我可以让你去深圳,”梁亦桢说,“下半年,JW在深圳华润中心的旗舰店将升级后重新开业,还缺一名副店长。” 叶洗砚没说话,他微微侧脸,看千岱兰,等她的答案。 “抱歉,”千岱兰微笑着拒绝,“我已经有其他打算了。” …… 饭毕,送千岱兰回家,叶洗砚让杨全把车停在巷子口外的路上,自己下车,步行送千岱兰回去。 月亮明晃晃地高升,药店的老板探头看外面的宾利,心中纳罕,最近有钱人们都怎么了?怎么都喜欢这个车,怎么还都喜欢停这边? 月下,叶洗砚问:“为什么不选择接受?” “因为没意思,”千岱兰放松地说,“我明白了,在这种地方打工,一句学历不符就能让我前功尽弃;给人打工永远都不可能暴富,我再努力,也只会鼓了老板的钱包——不是说努力工作没高薪,而是这种高薪……不能满足我,也太依赖于老板了。现在JW挺风光,未来未必还能继续风风光光。风水轮流转,我看书,发现很多八九十年代的奢侈品,现在也渐渐没落了。” 叶洗砚含笑看她。 千岱兰继续说:“而且,现在去深圳的话,差不多还是基本从头来,突然空降副店长,不一定能服众;等我辛辛苦苦,在深圳快干成店长了,好家伙,再来个空降的关系户,我不还得被辞退一次?哎,那老头说得好听,其实,我要真去深圳,也成了关系户……” “注意措辞,”叶洗砚笑着说,“梁亦桢今年才三十八,只是生了病,才会憔悴——” 说到这里,他停一下,不想多谈,转移话题:“我还以为你铁了心要学习。” “当然也是铁了心地想学习,”千岱兰坚决开口,“一口唾沫一颗钉,我既然说了要好好学习、好好高考,那就一定会勤奋刻苦……” 说到这里,她转身,看叶洗砚。 微风撩起千岱兰的头发,她的马尾被一股劲风吹散了,有发尖戳进眼睛,刺刺挠挠地不舒服,下意识伸手想去揉,听见叶洗砚说:“别动。” 千岱兰立刻不动了。 叶洗砚说声抱歉,靠近,低头,看千岱兰的眼睛,发现因为发尾刺激,那只眼睛里蓄了一层泪,是人体的自我保护,在异物入侵时,总会分泌出大量用于自保的体,液。 千岱兰说:“我眼里是不是进东西了?” “不确定,”叶洗砚低头,仔细看她的眼,“看不太清,仰脸。” 他的左手稳稳地捧住千岱兰的脸,右手将粘在她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开,眼睛不停分泌的液体让右眼微微泛红,叶洗砚透过眼泪看到她两只眼中的血丝。 睡眠不足,轻微焦虑。 突然的离职仍旧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间接地反应在身体上,反映在这些微妙的器官上;它们被隐藏得很好,只有那些关心的人才能细心地找寻到。 光线暗淡,叶洗砚俯身,靠近她的脸,仔细看那只泪汪汪的眼睛,千岱兰努力不眨眼睛,睫毛支撑到发抖。 她看他,看为她而聚精会神、目不转睛的他。 千岱兰其实并不喜欢被注视。 从小到大漂亮惯了,如果一个人像她一样,从有记忆起就被围着夸漂亮,长大后对所有容貌上的称赞早就习以为常,说不上多喜欢,甚至有时候会感觉到麻烦和厌倦。 但千岱兰喜欢叶洗砚看她时的眼神。 很少会有情欲,更多的是一种欣赏。 现在也是。 她喜欢容貌之外的欣赏目光,就好像有人的眼睛穿过了皮囊,看到她火热的、熊熊燃烧的真实欲,望。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叶洗砚滑落前额的发碰触到千岱兰头发上翘起的几根呆毛,叶洗砚嗅到千岱兰今晚最后一口梅子果汁的味道,千岱兰也被他的温度隔空烫到。 昏暗的灯光,微醺的酒精,渐渐暖起来的春热,路灯下若有似无的小飞虫,隔壁人家电视机中传来的、带有滋滋电流声的音响。 千岱兰清楚地看到叶洗砚那个藏起来的右脸颊小酒窝,那一块皮肤和周围有着明显不同,看到他滚动、鲜明的喉结,听到他克制但仍不稳的呼吸,触碰她脸颊的那只手越来越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