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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除去国丧,当务之急便是新君即位一事,须得及早商定下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诸多杂事在他那儿堆成了山,怕是日后更是有得忙。 尚书令深以为然,如实说道:“先皇共有三子,废太子与三皇子自不必提,而今有资格继承大统者,唯有四殿下一人。” 此言一出,人人目光皆是投向萧寄。 萧寄背脊一僵,缓缓起身,声音哑得厉害:“恐怕是要辜负大人错爱了。父皇骤然离世,我身为人子……难辞其咎,实是无颜嗣位。” 尚书令愣了好一会儿,只好又仰头望向裴璋,显见得是在等他出言:“这……” 显见得并非是一时半刻便能离宫了。 裴璋薄唇微抿,侧目看了重风一眼,有几分无奈地压低嗓音:“……那便送她回去。” * 阮窈并非是在闹脾气,而是当真不愿再在这皇城中待。 她心中总归记挂着亲人,再者也着实是恶心极了。 前一夜兵荒马乱,宫中处处皆是还未来得及扫清的血迹,甚至有碎肉黏糊在暗处,与人间炼狱并无二样。 直至阮窈乘车回到王府,顺遂见到活生生的阮淮和毫发无损的祁云,吊着的心才彻底松懈下来。 而后,她去看望仍在昏睡着的重云。 他那一箭正中肩胛,却幸甚至哉,并未伤及到重要脏器。此刻患处已然处治过,脸色瞧上去尤为苍白。 阮窈原是想多陪他一会儿,然而又被祁云给拉出去。 “你与那裴长公子的事,阿淮都告诉我了。”祁云眉头紧皱地打量她:“我且问你,往后你打算如何办?” 她被阿娘这般盯着,忽然感到一丝心虚。 可事至如今,阮窈的确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回答。 “阿窈——”祁云似是一眼就看穿她的犹豫,语气也愈发显得肃然了:“纵使不提那些往事,他这回领兵回洛阳,当真是好大的能耐,兴许日后连朝政都要被此人握在掌中……男子有权势自然不是坏事,可你与他身份差池过大,他愈是如此,便愈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你为妻,你可明白?” 阮窈听清了阿娘的话,有些失笑地说道:“阿娘说错了。我与他之间……分明是裴璋离不得我,再如何驱赶,他也断断不肯走,而不是我非他不可。” “女儿家家的,说话口无遮拦……”祁云瞪大眼,伸指去点她的额心。 阮窈被她狠戳了两下,捂着脑门就寻由头跑开了。 * 明月当空,疏落的竹帘下铺着浅淡如水的月华,似是某种潋滟的波光。 阮窈盯着这抹月色,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仍是无法安睡。 她一大清早便从皇城中离开,裴璋虽是叫人送她回来,而后却没有再出现。 他说好要将所有事情都告知自己,可彼此又是一日一夜未曾再见了…… 今日听王府中的仆从谈起昨夜,说是五兵尚书魏大人立下大功,而这魏大人的长女,从前曾与裴璋说过亲。 她心中微微一沉,随后有些烦躁地闭上眼。 约莫是胡思乱想了太久,困意渐而浮了上来。 阮窈调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睡姿,正在此时,木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警觉地立即睁眼坐起身,窗下正站着一道人影,衣袍是浅淡的青色。 他似乎是想要推窗而入,然而见到阮窈几乎是怒气冲冲地盯着他,身子便又停住了。 裴璋站在夜露中,长衫外覆了层朦胧的光,肩上竟还落了几瓣如雪杏花。 他目光微一偏转,略带着疑惑。 二人就这般两两相望了片刻,阮窈赤足跳下床,走到窗子旁盯着他,小声问道:“你半夜来吓人做什么?” 然而裴璋极敏锐地从这话听出一丝不悦。 他无奈地一敛眉:“窈娘……” 像是在央求似的,裴璋低低唤她:“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阮窈被他黑润润的眼眸盯着,脸颊忽而微微发烫。 第102章 夜会“我若是鬼……那你便是我的招魂…… 阮窈蹑手蹑脚绕去另一边,轻轻打开房门,小声道:“王府内戒备森严,你怎还能溜进来的?当真成登徒子了……” “的确是费了番周折。”裴璋面色自若进了屋:“可你既不愿住在宫里,我也一时半刻抽不开身,便只能……” 不待说完,他低眸扫到她光裸的足,忽地皱眉:“不凉吗?” 阮窈下意识缩了缩脚趾,继而浑身一轻,被他抱着又放到床上。 她没有再躺回去,而是坐在床沿,抬手想要拂去他肩上那几瓣落花。 裴璋注视她,眸光微微流转着,幽幽笑意从唇角晕染至眉梢。 阮窈伸出的手被握住了,随后他倾身来吻她。 在 漫长的告别后,彼此唇齿交缠,她鼻尖能嗅到露水的清气,这绵长一吻也被氤氲得愈发湿暖。 他吻得仿佛不知疲累,直至她嘴唇都被吮含得有些发麻,抬手推了两下,才将他推开。 清辉覆了裴璋一身,连墨发都散着微微莹光,衬得他眸如点漆,隽雅犹如云端之外的人。 “昼伏夜出……你到底是人是鬼?”阮窈摸着唇角嘟囔道。 裴璋低笑一声:“我若是鬼……那你便是我的招魂幡。” 她噎了一下,被他说得哑口。 * 裴璋将来因去果细细告知她,以此安抚阮窈长久以来的焦躁心绪。 他确实已被逼入绝境,此番孤注一掷,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长平王是裴筠生前唯一知交,早就看透这对父子间血肉相残的倾轧。也正因如此,他几乎确信裴筠的暴病与裴璋脱不掉干系,又怎情愿赠予解药。 数月前,裴璋于广武救下霍逸,而后又在援军未至的情形下,拖着病体死守盛乐,分毫不退。 长平王在此驻兵多年,妻女同样在城中,不论是于大卫,亦或是于私,最后一刻,终究还是命人将解毒之法送至裴璋帐中。 “你疯了……你又怎知援军不会至?”阮窈面色发白,一双眼睛随之瞪大。 裴璋被她脸上生动的表情逗笑了:“我少时曾随先生习过天象,加之星辰、霜露……推测出大雪将至,并非难事。” 阮窈沉下脸来,不知不觉攥紧了衣袖:“既然如此,这些事情你为何早先不告诉我?” 她唇角紧绷,怒气冲冲瞪着他。 瞧她真是恼火了,裴璋无奈地低声道:“算无遗策,只存在于书本里。我自身亦不知能否留得一命,自是……不舍得你等下去。” “你休在我面前装大度。”阮窈心中怒火稍减,仍是没好气道:“若我当真不等你且转嫁他人,只怕你死了,都要夜夜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