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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风和重云才敢小心翼翼叩门。 得到准许后,二人推门而入,继而见到阮窈仍伏身睡在榻边,顿时惊愕得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阮窈醒来时,只觉后颈僵痛得要命,忍着睡意伸手揉了好几下。 见裴璋早已醒了,她便也睡眼惺忪地起身,跟在重风身后出去洗漱。 “季娘子为何…… 娘子还好吗?“重风面色惊疑不定,从头至尾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睡得脖子痛……”阮窈小声嘀咕,“还做了一夜没头没脑的梦。” 她逐渐醒过神,很快联想到裴璋夜里惊悸,掐她脖颈的事,“重大哥这般问是何意思?” ??????????????í?f?ù???ε?n?2???②?⑤?.??????? 重风眸光闪了闪,却不愿多说了。 难不成裴璋一到夜里就发疯?阮窈狐疑地揣度,琢磨着非得想法子去问问他究竟害了什么病不可。 洗漱好后,她正欲回去找裴璋,刚巧就在廊下遇上了拿着药囊的医士。 二人迎面对上,阮窈十分客气地同他见礼。 她衣衫并非侍女,又独自在玉泉院中走动,那医士兴许猜度她身份不同寻常,连忙也回了一礼。 阮窈出言关心裴璋的病情,兜兜绕绕说了好大一圈,直将这医士头都绕得有些晕。 他并不知情,自然也不觉得这病有何不可说,便告诉了她,“裴公子此回的热病,是因花斑癣而起。” “花斑癣?”阮窈疑惑道。 “听闻公子服食了从前未曾吃过的花饼,应当是因此物而脾胃相斥,故而内热上蕴,肤上起了数片红疹……”医士压低了嗓音。 阮窈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 第15章 玉笄不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 洛阳什么好东西没有,何况裴璋出身高贵,阮窈也算有自知之明,送吃食不过是怕他会忘了自己,所以借机时常去他面前露下脸,从不觉得裴璋真的会吃。 故而知晓此事后她总忍不住要发笑,心中又隐隐有几分自得。 世人口中的裴长公子高高在上,不但吃了她亲手做的小食,且还一不小心吃出了花斑癣来。 这事说到底与她并无干系,阮窈自小身强力壮百无禁忌,是裴璋自己弱不禁风罢了。 过了几日,待裴璋的病好转,重风便来告知阮窈,不日即要动身去往钱塘。 他那晚在马车上答允了她,而后又曾问起她去洛阳之事,显见不会食言,而是真心肯带她走。 她自是欣喜,当下连同对裴璋那夜狂悖的芥蒂都淡去了几分。 时气渐热,阮窈抱着书走到玉泉院时,额上出了好些细汗,面庞上也覆着层淡粉。 她心情颇好,和重云说话时也是笑盈盈的,“我来还书给公子,有劳你为我通传一声。” 重云对上她的笑脸,反倒略微有些不自在,别扭地回身去院内告知裴璋。 不多时,她被重云引去主院。 阮窈走进屋,裴璋坐在支摘窗下的檀木桌案后,正手持豪笔书写着什么。 他绾了发,穿着身影青色的大袖长衫,肤色仍显得有几分苍白。 “此书艰涩不易读,为何才三日便还了回来。”裴璋垂着眼,用手指略略翻查了几页。 阮窈那日原本就是为了寻个借口再来找他,才想方设法向裴璋借书。 且裴璋不知为何,借书时面色微微有些冷,难不成书在她手上还能有个三长两短不成,当真是小气。 “这书中内容多与《灵枢》相通,我虽看得懂,但难以区分,便罢了……”阮窈摇了摇头,又解释道:“且这书珍贵,若让我带往钱塘,路上兴许会有折损,是以思来想去,还是拿来还给公子比较好。” 裴璋将《难经》放好,看了她一眼,继而同重云说了句什么。 阮窈仍觉得有些热,便在跪垫上跪坐下来,低头用手指拨了拨小桌上的棋子。 梅子汤被端到她面前时,她不禁一怔,下意识想要蹙眉。 她讨厌酸口,可这是裴璋让人端来的,阮窈终究没有表现出不喜,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 “是不喜欢喝吗?”裴璋细致入微,很快看出她的磨蹭。 阮窈犹豫片刻,“我从小就怕酸。” 他闻言,只轻飘飘说了句,“酸主收敛,夏日里要适度食用才好。” 她乖巧点头,双手捧着杯盏,假装研究棋桌上未解开的棋局,实则琢磨着如何能把这梅子汤给悄不作声倒了。 裴璋也再未多说,房中只剩下风声与他手指翻书的轻响。 阮窈偷偷看了他一眼,原本欢喜的心情忽而就沉下去几分。 从前谢应星知晓她怕酸,虽笑了她两句,自那以后便牢牢记住了,二人若在一处进食,当真半点酸的都不叫她碰。 裴璋不过比他们大上几岁,言辞有时却不似同辈人似的,就和上回喝酒一般,好生没趣。 阮窈正出神,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蓦地传进耳中。 喧杂的人声猛然炸开,惊得她手中梅子汤都险些洒出来。 “裴璋!你出来!”女人声嘶力竭地哭喊,紧接着趔趔趄趄闯了进来。 她衣饰华贵,发髻却散乱不堪,面容消瘦憔悴,手中匕首不顾死活地抵在自己脖子上。 重风追着她也冲了进来,眉头紧皱,脸色极为难看,“裴娘子!” 女子把匕首攥得更紧,毫不理睬旁人,只是直勾勾盯着裴璋,双眼通红。 裴璋神色平静地起身,“堂姐。” “你为何不救我夫君!”裴岚咬牙切齿,流着泪诘问他,“陛下素来器重你,你若肯从中斡旋,崔氏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阮窈被她凄厉的喊声震得心骤然一缩,眼见这对姐弟僵持,下意识便想回避。可裴岚持着匕首在门下,她只得有些不安地眼睁睁望着。 相比裴岚的一触即溃,裴璋语气并无什么情绪,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耐心:“堂姐应当明白,崔氏气数已尽,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崔临认罪自戕,崔氏余下族人皆可留得一命,已算是好事。” “好事?”裴岚胸口剧烈起伏着,字字椎心泣血,“他是我的丈夫!是我一双孩儿的父亲!我与他结发为夫妻,可他却被我的母族中人生生逼死,我身为他的妻子,又有何颜面再活下去!” 裴璋微蹙了蹙眉,“堂姐何必自苦?你出身裴氏,自当将你的孩儿带回裴府,长居于洛阳。”他顿了顿,又道:“日后倘若再有心仪的男子,也可另行婚嫁。” 阮窈听得一呆,几乎要以为裴璋是有意羞辱她。偏偏他神色毫无戏谑之意,反而隐隐有几分不解,竟像是真心解劝。 事已至此,裴璋的话兴许并无什么不对,裴岚若不是裴氏女,兴许更要受磋磨。 可……崔临到底才刚死不久,哪有这样劝慰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