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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亲近温和,可是这种待遇一夕之间全部倾覆消失,他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流不太懂。为什么他刚刚将阿妮学妹当做比自己更强的强者,怀有几分仰慕之情,她就立马后退拉开距离,变得如此漠然。 阿妮看着他半晌,追问:“对你什么?” “……对我好。”他艰难地说。 “因为你是老师的弟弟啦。”阿妮思索了一下,“我倒不是因为这个关系,你们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我早就知道。只是因为你这里——”她抬手摸向流的眼角,指尖划过那些细碎的银蓝色鳞片。 “这里很像他。”阿妮说着,手指滑落,捏住他珊瑚耳骨靠下的位置,“蓝龙家的血脉好清晰,老师这里也有细微的红血丝,害羞的时候珊瑚耳会变红。” 她带着淡淡香气、柔软轻盈的指节,在他的脸上丈量滑过。像是点评一件玩具、一个手办,或者只是一幅画作一样评价着。她似乎在说“这里稍微有点神韵,也就只是一点点罢了”。 流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话。她说相似,可是不满意的地方,都属于他自己;她说神韵,可是只贪爱跟兄长相同的那一抹,遗弃的是自己。 他完全懵了,愣着神消化她的语句。阿妮抽回手时,流下意识地抓住她手臂,眼眶通红:“你把我当成……” “才没有呢。”阿妮猜到他要说什么,缓缓把草莓果冻吃完,空了的营养液袋子被捏得吱吱响,“我分得很清楚。我发现你只是你,一点儿也不像老师。我就算哪一秒钟忽然思念他,也不能从你身上得到慰藉。” “……我、可是我……” 阿妮拍了拍他肩膀:“你就是你自己,所以我们现在只是同事啦。” 她把手臂抽出来,把空了的包装袋放进旁边等待的清洁机器人里。机器人显示屏冒了个红心,脚下的滚轮加快走掉了。 阿妮哼着歌去仓库的方向,没管呆呆站在原地的小美人鱼。她进了仓库后随手拉上门,先是跟蛇团、血肉多眼怪等等驯化的小动物们打招呼,绕了一大圈回来,给每只怪物分好了食物,才忽然抬起头,望向仓库狭窄的天窗。 天窗上有栅栏,几条翠绿的藤蔓果然缠绕在上面。 他总是会借着藤族灵活的特性偷偷跑出去,别说是这么大的天窗了,哪怕只是一条缝隙、一个微不足道的空管,他都能化成藤蔓钻进去,只要枝叶能过的地方,凌霄都能过得去。 不是流体,更似流体。 确定他在之后,阿妮娴熟地清理了一下场地,训练怪物们做更复杂的表演活动。有了安妮姐的倾囊相授,这些小动物乖得像家养猫狗,黏着阿妮的裤腿蹭来蹭去。 咦…… 今天蹭过来的触感有点特别。 阿妮随意扫去一眼,见到湿润的藤蔓不知何时绕了过来。它挡住怪物的磨蹭,缓慢地绕上阿妮的腿,路过膝盖,向上攀援,如同攀附一棵橡树。 翠藤绕膝,而始作俑者却隔着巨大的钢铁牢笼,望着里面示威的怪物。 阿妮扯了扯藤蔓,凌霄转过头,平静的面目浮现出惊讶,他一板一眼地说:“我马上收回来,阿妮小姐。” 多么公式化,多么有距离感,这称呼甚至还有点尊敬在里头。 阿妮勾起唇:“好啊。”嘴上答应,却在他收拢藤蔓的时候反手攥住,扣住他的藤尾,忽然将人拉扯过来扑倒在地。她压住凌霄,不由分说地捧着他的脸低头迫近,唇锋陡然降落,像是马上触及他的薄唇。 将触未触的一刹,她停了一瞬,热息渡过他的唇,漫入彼此脑海:“你故意的,凌霄哥哥。” 他不答。无从抵赖,攀援爬高是藤的习性,也是他的。 阿妮轻声笑起来,那声音随着她身躯轻微的震动扩入他的每一条枝叶。在凌霄贫乏又平静的脑海思绪里,这声音就像是微风吹过树梢的簌簌轻响,风过树摇,叶动林响。 但他说:“我故意的。这样讨好你,你就不好意思对我下手。拜托,让我活下来。” “我当然会让你活下来的,你不是说好了结束后跟我约会的吗?”阿妮还记着这件事,“我已经做好忍耐到结束的打算了,干嘛又爬过来……” 她说到一半,忽然发现凌霄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她戴着驯兽师的手套,鲜红的皮质手套贴肤覆盖在手掌上,与袖口间隙露出的皮肤颜色形成鲜明强烈的对比。 阿妮抬起手,在凌霄眼前晃了晃。他忽然回神转过脸,耳根一阵发烫。 “在想什么啊?”阿妮问。 “……在想,”他喉结滚动,说,“我怎么可以接受自己以外的人……这种邀约。我为什么会迷失方向,总是让自己爬到你身上,我是不是已经生病了、坏掉了,需要买些药来吃。” “说谎噢。”阿妮听出他没在说真话,“你没想这些吧!” “这些天被你圈在这儿就是想的这些。” “你每天偷偷扮演一株植物在阴暗的地方爬来爬去的,居然说被我圈住了啊。”阿妮睁大眼睛,“污蔑,完全是污蔑。不对,我问得明明是你刚才在想什么,如实交……” “交代”的后半个音节,被吞没在他抬头贴过来的唇线之间。 是藤蔓?还是他的手指?阿妮没有仔细分辨,只觉得对方环住了颈项。凌霄的唇纤薄而曲线起伏,如一道山峦吻住近在咫尺的云雾。他纤长的双睫扫过阿妮秀挺的鼻梁,湿凉的舌小口地舔舐她的唇隙。 好像在说,我的乔木,让我缠住你吧。 阿妮按住他的后脑,轻咬他下唇上磨红的一小块儿。凌霄依偎在她怀里,安静得像是不曾做出主动攀援的事,他只是无辜地接受阿妮的回吻、接受她的怀抱,在她香气涌动的肩上得到一片宁静。 ……怎么会这样好盘上去。凌霄闭上眼想。 她上辈子大概是一座花架,让他沿着坚硬挺直的脊、抚过亘古不变的骨,做她的血和肉、做她的衣与冠。就这么永恒地彼此依偎,交颈缱绻。 “凌霄,”阿妮叫他的名字,在他耳畔轻声抱怨,“你故意得不能再故意了。假正经。” 凌霄挽住她的手,拉过来,他看着阿妮骨节明晰的手指,低声道:“我如实交代,是在想阿妮小姐的手看起来很漂亮,如果是被它……我想了一些不合常理的事。” 他的额头抵在阿妮肩上,停了停,说:“你让我违背天性,背叛本能,我现在要跟你计较我们的感情成本了。” “好吧。”阿妮想了想,“现在,我们算是有一点同伴感情了。” 凌霄慢慢牵住她的手。 他不会告诉阿妮在耳根泛红的那一秒他究竟在想什么。或许在想这只是稳住她的虚与委蛇,自己只是为了活下来;或许是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