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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妮露出意外的表情。不是这张脸,是她本体感觉到了意外,她忘记模拟人类的情绪,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宕机了一会儿,又或者是经历了一项任务的惨败。 两人都不再说话了。炉火里的石头快湮灭,阿妮伸手扔进去一块新的,火光照亮彼此明灭不定的脸。 “……阿妮。”火星落下去的那一刻,他说,“你学得很快,表演得很好,你的爱能骗过所有人。” “可是,”阿妮说,“骗不过老师。”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见到得太早了,你还什么都没学会的时候就遇见我,这不怪你。”麟说。 “老师还是很讨厌我。”阿妮道,她抬手托住下巴,垂着眼睛,“可是我喜欢你呀,我爱……我……” 麟抬手挡住了她的唇。他摇摇头,忽而低首亲上她的眉目。阿妮一直以鲛人的外表跟他相处,两人的珊瑚耳轻微的摩挲、蹭动,交错厮缠。 阿妮关闭了耳朵里播放的星舰改造案例,抬手脱掉身上毛绒绒的粉色外套。衣服被一件一件扔在地上,她低低地说:“再来试一下吧,麟。” 好像有什么柔软的触肢缠上了他。 雪山鲛人的住处有许多温泉。在滚热的泉水里,他已经习惯性地让自己毫无保留,接受阿妮对他做的一切冒犯。水波翻涌如雪,周围空旷至极。 老师跟平常不太一样。 阿妮感觉到这一点,她想要收回触手的时候,麟却阻止她。他声音碎颤,断断续续地说:“可以再多一些……这样,有机会吗?” 阿妮不知道。 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她只能尽量满足对方的愿望。到最后,麟把她咬得痕迹斑驳,他似乎是高兴,可又像是太痛苦了,只是流泪,那些眼泪变成的珍珠从阿妮的肩膀上滚落下去,掉进泉水里。 不知道是哪一天的黎明,麟崩溃喊停。他在温泉边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见到阿妮穿好衣服,坐在他身侧看不远处飞过的鹰。 她默默地看着,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麟抬眼看过去,问她:“确定了?” 阿妮如梦方醒,回头看着他下意识地笑了。她伸手过去,麟没有放上去,只是扭过头避开了视线,声音低哑:“那我们分手吧。” 阿妮点了点头。 从老师第一次打开繁衍锁开始,她就尝试过了,现在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也该有一个确然的结果。鲛人没办法怀上她的孩子,她放在老师身体里的卵,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她再次伸出手,把麟从泉水里拉上来。他湿着头发,披了一件衣服,身上的热度在迅速地流失。 罓?阯?発????????????ü?????n???????②?5????????? 阿妮抱住他,麟抗拒地咬她。她不管,还是抱住了。麟也就放弃挣扎,他道:“你什么时候离开?我看过星网目前对你的讨论,热度发酵得很高,狩猎场不会让你消失太久的。” “五天后,”阿妮说,“我要去中央区A2星。” 那是自由联盟的腹地,一个混乱与秩序,恐怖与和平并存的地方。与中央区相比,海蓝星只是自由联盟辖区内一个小小的边陲地带。 当然,蓝龙家并不止掌控海蓝星这一个地方,这里虽然偏远,但却是五大起源星之一,别具意义。 “嗯。”麟闭上眼,说,“我送你去。” “好哦。” “阿妮,”他忽然问,“你有心脏吗?” “有啊。” “能不能让我摸摸。” 这真是个荒谬的请求,连麟自己都被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给逗笑了。他很快接上话,想说自己就是开个玩笑。但阿妮却不假思索:“可以。” 可以? 可以……? 阿妮从作战短靴的侧面抽出一把小刀,她脱掉外套,用刀划开胸腔。 麟瞬间瞳孔颤动,阿妮的动作太快了,她像是脱一件衣服一样打开身体的胸腔,露出在里面扑通跳动的温热心脏——血色,雪山上浓郁跳动的血色。 她伸出手拉过麟的手指,伸进她温热的胸腔里,血肉蠕动着贴过他的指腹。麟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摸到那颗跳动的心脏了,强健地震动在他的掌心。 他抓住了她的心脏。 阿妮挑了下眉,她说:“好疼啊。”麟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她却又攥住他的手腕,爽快地说:“摸吧。”说着递过去一个俏皮的眼神,“给老师的福利。” 这到底算是什么福利? 可他又确实呼吸急促,他的指尖抚摸过搏动的血管。老师看起来紧张又满足,阿妮仔细地观察他,看到他湛蓝的眼睛湿润起来。 他又哭了。阿妮总觉得自己没有欺负他,但她还没从这桩搞砸的任务彻底抽身,伸手给他擦眼泪、接住小珍珠,可是老师的眼泪流得到处都是,珍珠顺着两人的衣衫滚在地上。 麟抽回手,阿妮胸前的伤口开始愈合。她抱住对方,抱得紧紧的,说:“老师,你还是很讨厌我吗?” “对。”他说,“放过我吧……放过我。” “好。”阿妮贴了贴他的脸,再次回答,“好。” 第13章 五天后,阿妮按照计划出现在玫瑰号的港口。 在巨大的玻璃厅等候室里,能一眼望见停靠在海蓝星的客运舰。玫瑰号整体是白色的,腹部是深粉色的涂装和标识,上面有自由联盟与天穹科技的共同标识,舰身上同时用五种语言绘制了始发港和终点港的星球编号。 从雪山重返第八区,温差太大,娇生惯养的鲛人开始不适应。麟昨夜就开始发烧,他戴着防护口罩送阿妮过来,伸手把阿妮的运动装帽子拎起来,盖在她的头上。 “唔。”阿妮被戳了一下脑壳,“干什么?” “你长得太扎眼了。”麟说,“海蓝星十个人里起码有八个认识你,低调一点,给。” 他塞过来一个口罩。 阿妮接过去撕包装,这种口罩跟她见过的那种便宜货不一样,光是包装纸都带金边儿的,它作为垃圾的价格都能在贫民区吃上一周。她穷惯了,有钱也把包装纸塞进兜里,抬头说:“谢谢。” “谢谢?”麟重复这两个字,他最近很暴躁,脾气比之前差很多,像是气笑了,骂她,“快滚吧你,遇见你算我倒霉。” 阿妮把他的话当真,点点头,刚要戴上口罩走去登舰检查那边,她的手腕突然被拉住了,一回头,老师那双湛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掌心握得发烫。 他发烧了,还很严重,眼睛都烧红了。阿妮只是动了一下表情,还没问,麟就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为什么”三个字,他收回手,忽然捧住她的面颊,把口罩拉了下来。 他飞快地亲了她一下,像是恨她、要把这种让人难受的病传染给她,可又恨得不完全,阿妮只感觉到干燥而热烫的唇,轻如点水地触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