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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这么多年固有的印象,让她在程明昱跟前不敢出一点差错。 程明昱看着?亭亭玉立的小?女儿,眸色如?冬雪初融,露出笑意,“苹苹。” 私下他还是习惯也更喜欢唤她苹苹。 程亦安将他迎入雅间?,这会儿掌柜的已屁颠屁颠亲自来伺候,程明昱便跟程亦安道, “时辰不早,爹爹还欠苹苹一顿饭,不若今日在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 程亦安也有此意,豪爽道,“嗯,我请客。” 说着?便问掌柜的招牌菜有哪些,让程明昱点菜。 程明昱失笑,雍容地?往后?靠在背搭,“苹苹点自己喜欢的就好。” 程亦安猜到?这位父亲公务繁忙,平日没心思在吃食上,就没跟他客气了,点了大约六七个菜,便让掌柜的出去了。 程亦安亲自给他斟茶。 程明昱看着?忙活的小?女儿,笑问,“苹苹如?今有了私房钱,着?实可以请爹爹一顿。” 程亦安哂笑,这钱还不都是他给的。 “那父亲您呢,您有私房钱吗?” 程明昱摇头,“没有,爹爹从来没有私房钱。” 程家账面的银子他随时可以动,身边人什?么都备得齐全,他也从不缺什?么,没有用银子的时候,若非亚岁宴分?红,他这辈子都没机会碰银子。 程亦安望着?对面如?高山般隽秀雍容的父亲,心下感慨,难怪别人赞他不食人间?烟火。 陆栩生也一样,从未把银子当一回事,若非她逼着?,陆栩生压根看不上陆家那点子家业。 像他和陆栩生这等将家国大义搁在心中的男人,黄白之物是对他们的亵渎。 不过终究不是神仙,人要接地?气。 爹爹对程家治理有方,而陆栩生呢如?今也很上道。 “既然您没有私房钱,那往后?女儿请您的客。” 此话正中程明昱下怀,很认真?道,“那苹苹可不能?食言。” 上菜还需时候,程亦安就不磨蹭了,笑吟吟问他, “您近来手?中可还忙吧?” “不忙。”以防女儿往后?不来寻他,程明昱果?断撒了个谎,“都察院上百御史,爹爹无需事必躬亲。” 一句“不忙”,倒是叫程亦安不知该如?何?接话,于是又绞尽脑汁寻话头,“是这样的,您这两日不是在查工部的那个案子么...” 程明昱看着?小?女儿难为情的模样,失笑道,“傻孩子,你跟爹爹客气作甚?有什?么话就直说。” 程亦安闻言长处一口气,面颊交织着?懊恼和惭愧, “女儿给您添麻烦了,女儿今日是受人所托,想打听工部漕船之案。” 程明昱倒也不太意外,以程亦安乖巧的性子,若无大事不会来官署区寻他,于是正色问,“所问何?人?” “工部员外郎刘鑫。” 程明昱回想案情始末,回道,“通州码头河堤建造账目上有刘鑫的签字,不过他并非此事的主理人,应当不知里情,不会有大碍。” 刘鑫那个人,程明昱有些印象,老实本分?,作奸犯科的事不会做,大抵是没留心眼被人诓着?过了一下手?,查案也有章程,文书账目上有任何?人的签字均要问话,刘鑫自然也在其列。 程亦安听了这话,心放进肚子里,也不再多问, “那女儿就放心了。” 恰在这时,掌柜的亲自带着?人来上菜,程亦安也起身打算给程明昱布菜,程明昱哭笑不得摆手?, “傻丫头,爹爹跟前忙活作甚,你只?管坐着?吃。” 程亦安咧嘴一笑,“那我就不客气啦。” 四方馆的菜式闻名遐迩,闻着?味儿可香了。 虽说与父 亲还不到?特别亲昵的地?步,只?要有他在,程亦安有一种莫名的心安,就仿佛天?塌下来还有他给她撑着?,吃起饭来也香。 程明昱静静看着?她,漂亮的鹅蛋脸,水汪汪的一双眸子,模样其实美得很敞亮,偏生性子温软乖巧,跟她母亲一样,没什?么城府,程明昱微微有些失神。 雅间?内摆足了炭盆,很是暖和,程亦安又喝了几口热汤,这会儿额尖冒着?细汗,正停下来要擦呢,一只?修长的手?臂伸过来,温热的帕子在她额尖停留一瞬,替她拭了汗, “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儿喝。” 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娇憨无比的小?姑娘, 陆栩生会疼人吗?能?细心妥帖照料她吗? 程明昱眉间?微蹙,有些后?悔过早将她嫁出去。 程亦安呆呆望着?他,多年来的养尊处优让程明昱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可就是这份威慑下的温和,才容易让人受撼。 爹爹真?的很有耐心,也很细心。 若是打小?做他女儿,大概也会被养成二姐那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程亦安这会儿忽然明白长公主为何?这般痴迷爹爹,像爹爹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世间?罕有,陆栩生就丝毫没有爹爹这份细心和耐心。 “您也吃呀。”程亦安见他不动筷子催道, 程明昱含笑,“好,爹爹也吃。” 一刻钟后?,掌柜的听到?里面似乎放了筷,立即又狗腿地?送了一盘果?子来,果?子盛在一个银镀金的小?锅里,“今日刚从闽南到?的果?子,用水温着?呢,程大人与少夫人尝一尝,爽口着?呢。” 程亦安尝了一个,味道确实不错。 那掌柜适时跪下来与程明昱磕头, “程大人,小?的指天?为誓,您的墨宝绝不对外出售,只?留作传家宝,还请您赐一幅墨宝吧。” 程明昱神色平静看着?他,“并非程某惜字,是不愿害你受祸。” 掌柜忽然明白过来,他是可以不对外售卖,只?是那长公主强抢他又该当如?何?? 程亦安念着?隔壁的陶沁,不敢留程明昱,便起身送他出门?。 程明昱倒是猜到?她还有应酬,不许她下楼,“别吹着?风。” 便率先离去。 程亦安这厢唤来陶沁,将那话告知,陶沁自然喜极而泣,只?道绝不外道,只?悄悄告诉姑母便是,程亦安晓得她心急,吩咐人先送她回去,自个儿慢悠悠出门?,将将行至四方馆门?口,却见一人呆呆立在台前的雪雾里,凝望城楼的方向。 她身上一件斗篷都未穿,一身曼妙的香云纱缎面长袍,风姿绰约,漫天?的雪沫子飘下来,行人来往匆匆,唯独她矗立不动,俨然成了一块望夫石。 程亦安见状连忙将自己斗篷卸下来往她身上一罩,抱紧了她, “殿下,外头风这样大,您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长公主痴痴盯着?远处程明昱消失的方向,委屈地?跟个孩子似得, “我这不正在屋里听曲,听说你爹爹出门?下馆子来了,顾不上穿戴就追出来了。” 程亦安扫她一眼,这哪里是顾不上穿戴,这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