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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还是姐姐先挑。” 程亦乔嗔了她一眼,替她紧了紧下颌的系带,嘟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先挑呀?可是咱们程家规矩长?幼有序,小的先来,我都?先挑了十几年,如今该轮到你了。” 程亦安明白了,柔柔笑了笑,便转身往货架前踱步,程亦乔抱着手炉不自禁瞥向自己相中的几张,结果那?程亦安走了几步,突然?回?过眸,吓了她一跳, “你做什么!” 程亦安歪着身子笑道?,“我在看姐姐喜欢什么?” 程亦乔连忙捂住脸,“不许看,不许看。” 等到再睁开眼,却见?程亦安拿着一件孔雀翎的皮子过来了,果然?妹妹还是相中了这件,这件孔雀翎是所有皮货中最惊艳的一件,用的是翠鸟上最艳丽的那?一撮毛发所织,光采集这么一件就要耗好几年的功夫,再请最好的绣娘花半年的功夫织绣而成,这玩意儿放眼整个大晋都?极其稀有。 程亦乔露出笑容,“这件很好,很衬你的肤色。” 不料程亦安却将之塞给程亦乔,“这个给姐姐吧。” 程亦乔愣了愣,旋即摇头?,“说好你先挑的,你若给了我,回?头?爹爹会责我欺负你。” 心想?这个小妮子可真狡猾,竟然?还真被她发现了。 程亦安笑眼弯弯,“我有一件。” 程亦乔满脸诧异,“你真有?你哪来的?” 程亦安道?,“我嫁妆里有一件。” 程亦乔忽然?想?起去年皮子入库时,她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两?件孔雀翎,一件毛色鲜艳些一件差些,等次日她过来挑时,那?件好的就不见?了,只剩下一件差的。 当时她询问管事,管事只道?是爹爹拿走了。 没想?到是给了程亦安, “定是爹爹给的。” 程亦安也猜到了。 这么一来,程亦乔就心安理得了,把手炉塞给丫鬟,将孔雀翎接了过来, “那?我就却之不恭啦。” 转念一想?,她这辈子什么时候让过人,程亦安看着温温柔柔的,一来就谦让她,程亦乔心里过意不去,顿时不干了,将那?件皮货塞给丫鬟拿着,带着程亦安上前, “来,姐姐亲自给你挑!” 恰在这时,针线房的掌事娘子带着几个仆妇过来了,从容朝二人施礼, “二小姐,三小姐,家主吩咐奴婢给两位量身子,好裁制衣裳。” 程亦乔从上至下,从里到外给程亦安挑了一身,绣娘在一旁给程亦安量身,不到一会儿功夫,连款式皮料均给定好,譬如拿一件豹皮做里子,一件孔雀翎做面子,制成一件厚厚的皮袄,下雪天穿着不知多暖和,内里做件灰鼠的褂子,春秋可穿,两?件大红羽纱的皮袄,玄狐的斗篷,到最后?姐妹俩竟然?在里头?发现两?件极其珍贵的一等海龙皮。 程亦乔识货,小眼神都?在冒光,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海里来的,比孔雀翎还难到手,旁的皮子论件卖,海龙皮和孔雀翎可是论两?卖。 不消说,各人一件,拿去让针线房连夜赶工。 “五日内,我要穿在身上!”程亦乔吩咐绣娘。 程亦安被她摸样逗乐。 出门时,程亦乔别提多爽快了,搂着程亦安的胳膊道?,“哎,谁叫程亦歆没回?来呢,这两?件宝贝就咱俩分了不是?” “她是做姐姐的,让着咱俩也情理当中。” 程亦安从程亦乔感慨的语气里听到几分忌惮,还有程亦乔怕的人? 程亦安难以想?象长?姐回?来会是什么派头?。 忙活快一个时辰,姐妹俩也乏了,各自回?房歇着。 管事很快将姐妹俩的战果禀去前院书房,程明昱正坐在桌案后?翻阅邸报,听了这话?极难得露出笑容, “安安喜欢就好。” 就怕孩子拘束。 程亦安起先还担心自己择床,泡了温浴后?,奇迹般一合眼就睡下了。 她睡得正香,忙至深夜回?府的陆栩生就没这么好过了。 沐浴更衣进了屋子,李嬷嬷给他斟了一杯水,袅袅娜娜的水汽如烟在半空摇曳,衬得这屋子越发冷冷清清。 陆栩生沉默地喝完水,吹了灯,上塌倒头?就睡。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温软体?香,伴随着一丝她惯爱熏的梨花香。 枕褥间?全是她的味道?。 陆栩生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黑漆漆的床顶许久,沉默地去浴室淋了个凉水浴。 回?到床榻,好受了些,可依旧没有睡意。 就好像缺了什么。 过去不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过了很多年,偏如今就不一样,果然?应了那?句,家里有个女人才?像家。 这个程亦彦,非得跟他过不去? 辗转反侧至后?半夜才?睡着。 翌日晨起,天还没亮李嬷嬷进屋收拾时,他早不见?踪影。 冬月初一天还没亮,程家的仆从便早早在府邸各处穿梭,议事厅的帘帐升起,火炉子也已烧得红亮,茶水间?升起袅袅青烟,大厨房更是热火朝天。 今日冬至,朝廷放假三日。 今日也是程家大宴,族人陆陆续续抵达程家长?房,人比上回?老太君寿宴还多,里五十桌外五十桌,就连廊庑都?坐满了人,后?院女眷就更热闹了,赶着这个机会献些宝贝来讨老祖宗的巧,待会分年例没准能多些好处。 今个儿人多,又是一年一度的亚岁宴,程明昱没有妻子,必须老祖宗这位前族长?夫人镇场子,是以干脆挪去了垂花门内的花厅,这间?花厅成三合抱式,正厅坐北朝南,长?廊左右相衔,将正中围成一个院子,院子上搭建了戏台,厚厚的猩猩毡布将整个花厅围得密不透风,四?下设了五六十张桌子,每个桌子底下搁着碳炉子,人多热闹,座无虚席,一点都?不冷。 正北当中摆着一架十二开的紫檀花鸟大屏风,底下安置一张紫檀罗汉床,铺着厚厚的豹皮褥子,这一整日,老祖宗特意拉着程亦安在身侧坐着,也仅仅只有她,目的在于告诉族内所有人,程亦安现在是长?房的幺女。 六房的老太太是懂得如何埋汰人的,今日刻意绕路去四?房将老太太一道?搀了来,路上还说, “咱们妯娌这么多年,我竟不知四?嫂手眼通天,有这等手腕和本事,十七年哪,就靠着当年的夏氏和安安讨了长?房不知多少好处吧,你这有那?么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味了....” “过去每年你们拿了上等分红,今年安安不在,就不知道?你们还有哪个脸寻明昱要银钱?” 四?老太太经历这段时日的遭遇,已见?多不怪,对着她的冷嘲热讽无甚反应,“我比不得六弟妹膝下子嗣 争气,我这几个不孝子没什么本事,我少不得扯虎皮谋大旗,想?借着安安沾点光,如今来瞧,靠这个靠这个,都?不如靠自己...” 六房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