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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热,身边亦有朝阳相伴,他?转眸看向曲膝托腮的少女,没有打扰她沉浸在日出的震撼中。 看着她,青年眼里再容不下其余美景。 秀颈高仰的叛逆少女,不似庭砌中圈养的娇花,是?那萧疏清远的芦絮,伴着朝霞飞度。 深宅锁不住她渴望自由的心。 “黎昭。” “嗯!” “没什么。” 黎昭本?想重重回应他?,却是?一阵相顾无言,他?们在暖橙的日光中凝望,又各自移开视线。 距离未时?不到四个时?辰了?。 这是?他?们最后短暂的相处时?光。 “日出美吗?” 齐容与仰倒在草地上,头?枕双臂,叼着狗尾草浅笑:“美啊,当然美了?,春日载阳,福履齐长?①,日出总是?美好的。不过,边关的日出更美、更壮丽。” 黎昭扭头?看他?,“想象不出。” “因为没有身临其境。”青年竖起尾指,意欲拉钩,“有机会,我带你去看。” 黎昭拍开他的手,无声地拒绝了?。 因为没有机会。 齐容与继续枕着双臂,闭眼不再去欣赏广袤之美,将一轮有些暗淡的朝阳装进心里。 半晌,听到少女嘟囔道?:“饿了?。” “附近没有馆子,只好带你去化?缘了?。” 黎昭起身拍拍衣裙,递给他?一只手?,“你是?高僧吗,还要化?缘?” 青年借力站起身,没有整理衣衫,随性随意,他?绕到黎昭面前,曲膝蹲下,拍拍肩头?,“上来。” 黎昭站着不动。 青年又拍了?拍肩头?,耐心等待着,玩笑道?:“最后一次了?,可再没机会了?。” 黎昭立马爬上他?的背,双脚勾在一起,环住他?精瘦的腰。 两道?身影晃晃悠悠地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无忧无虑的兄妹。兄长?背着妹妹,一颠一颠地下山。 胆子大的兄长?,途中遇见黑熊幼崽也不怕,学着幼崽摇头?晃脑,却在发觉潜伏附近的母熊时?,背着妹妹撒腿就跑,身影融入鱼跃鸢飞的葱茏画卷。 甩开一大一小两头?黑熊,齐容与弯腰撑树气?喘吁吁,另一只手?还勾着黎昭的腿弯。 黎昭掏出帕子为他?擦额,“你啊,连熊崽都敢逗弄。” “这算什么,小时?候,在北边关,我和大哥、三?哥闯过狼窝,被群狼追赶,大哥被狼王咬了?屁股。” 黎昭哭笑不得,“我还听说你拔过老虎的胡须呢。” “是?拔过,那是?一只快要被驯化?的老虎,我拔它胡须,是?想让它知道?,住金丝笼,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任人宰割。” “那后来呢?老虎被驯化?了?吗?” “人各有志,野兽也是?,左右不得。”齐容与喘匀气?儿,稍稍直起腰,勾着黎昭的腿弯朝稀稀落落的农户走去。 因着两人面孔陌生,途经几户人家?均被拒之门外,最后还是?一位好心的婆婆“收留”了?他?们。 简陋的小院,炊烟袅袅,婆婆端上毛豆炖肉,搭配米饭,香气?四溢。 齐容与比黎昭食量大,闷头?吃了?两碗,抬头?迎上婆婆苍老的笑颜。 “小伙子,还吃不?” 青年朗笑,点了?点头?。 用过饭,齐容与没闲着,又是?种菜,又是?喂羊,又是?挑水,又是?劈柴,笑得婆婆合不拢嘴,大半个月的农活、杂活,都让这大高个给包揽了?。 老人坐到牵牛花墙前,朝黎昭竖起拇指,“闺女的眼光好着嘞。” 黎昭淡笑,歪头?盯着不停忙碌的青年,不愿去看天空的太阳。 午时?将尽,快未时?了?。 忙完农活、杂活,齐容与向婆婆要了?一盏灯笼。 大白天的,也不知他?要盏灯笼做什么。 临走时?,两人悄俏留下十两纹银,一前一后离开农户,步入两侧是?山的小径。 午时?过后就是?未时?,万里晴空,艳阳高照,与黯淡形成对比。 黎昭走在后头?,目光锁在齐容与手?中的灯笼上,“大白天,你拿灯笼做什么?” “这里距皇城很远的,徒步回去,是?要走到日暮前后,担心你害怕,先备了?灯笼。” 青年边走边回头?,笑意和煦,却在陈述残酷的事实,可那笑融入春光,并不牵强突兀,反而自然舒畅,像是?突然想开,不再纠结繁缛复杂的感情。 他?本?就是?展翅可翱翔天际的游隼,只要自身想通,羽翼丰满之下,畅通无阻。 这会儿青年展露的轻松笑颜,是?黎昭希望看到的。 本?该如此。 可看着他?一瞬豁然,黎昭的心反倒沉甸甸的。 “拿给我吧。”黎昭伸手?去接,娇靥暗藏苦涩,故作轻松道?,“看天色,未时?了?,你沿着这条路先行?。” “你先吧,我殿后,以防你迷路。” 黎昭摇摇头?,“你沿途刻下标记,我就不会迷路了?。” 齐容与默了?默,感受到她的倔强快要碎掉,粲然一笑,抬手?揉揉她的发髻,温声道?:“要畅快 啊!经年很长?,余生又很短,顺从自己的心意走下去就好,不要勉强自己,我宁作我,管他?人作何!” 青年将灯笼递过去,面朝黎昭笑着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由慢变得更慢,最终转过身,背对黎昭快步离去。 银袖挥起,潇洒作别。 “黎昭,我永远不会逼你。” 雀鸟枝头?鸣叫,叽叽喳喳回荡在山路上,青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久久回荡在黎昭耳边。 她握紧灯柄,迈开步子,步步艰难。 心忽然空了?。 救赎她的那束暖光,随着未时?的到来,渐渐远去,她慢慢走着,脚步虚浮,明明春光明媚,内心枯槁萧瑟。 齐容与是?清爽的风、潺潺的溪、暖融的光,从今起,风远去、溪流走、光消失,再不属于她。 可纵使这样,她也无悔,无悔遇见他?,是?他?让她相信世间还有救赎。 她恨萧承,恨那个不懂情爱偏要索爱的男子,与之磋磨,只会相看两生厌。 但?好在,她可以遁隐,再不问世间事。 少女提灯一路行?进,朝皇城的方向而去,每遇到一个沿途的标记,都会停下来轻轻摩挲,仿若在抚摸那人的面庞。 她走得很慢,日暮四合也没有走完路途的一半,眼看着天色黑沉,她点燃灯笼,于方寸灯光中继续前行?。 惧怕雷电的她,这会儿连狼嚎鸦啼都不过耳,空壳似的走啊、走啊,好像永无尽头?。 在走过一大段山路久久没有寻到路旁的标记后,她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