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 她满上一盏酒,又倒上第二盏。将壶一放,自拿起其中一盏,轻轻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她向来不屑于世俗的礼节,更不懂酒中的道理。 但这一杯,她真心敬与萧凰。 放下银盏,胸腔里火辣辣的,脑仁晕得难受。 这劳什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 子夜扶住额头,方才觉出浑身的乏累。 “我困了。” 她推开碗筷,起身掀了纱帐。 萧凰听着她在床上解衣,心跳有些凌乱,手里的筷子都不知该往哪儿搁。 半晌,她听见帐后一声轻唤。 “你不困吗?” 萧凰心头一凛,局促道:“不……有一点。”也不知到底是困还是不困。 子夜笑了笑。 “陪我睡会儿,成吗?” 萧凰只觉呼吸一烫。 她……她这是…… 她要我……睡到一张床上去? 那万一,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打住! 萧凰啊萧凰,你在想些什么龌龊事! 你难道是个禽兽吗? 暗骂自己几句,可又不愿拒绝,遂端起银盏抿了半口,姑且壮了胆气,转身走到帐前。 罗纱一掀,只见子夜面朝墙壁,睡在最里侧,身上还裹着中衣。 萧凰解去外袍,轻轻躺下钻进绸被,又往床边挪了一挪,睡在了最边缘处。 两个人,一个最里,一个最外,八尺宽的床,隔出了水远山长。 萧凰虽也累得很了,可心上人躺在身边,哪里还有半点困意。若这么躺上一天一夜,她准能数出罗纱上有多少个窟窿眼。 就这么朦胧发着呆,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忽听得背后窸窸窣窣的,似是子夜翻了个身。 她感到她往中间挪了挪,被窝里伸来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 萧凰的身子不由自主,随她这么一拉,转身平躺过来。 子夜依偎在她肩头,两手紧抱住她的胳膊,鼻息越来越绵长,睡得极是安熟。 萧凰小心抬起另一只手,隔着被褥,揽住子夜的肩膀。 咫尺之间,时不时闻见少女的冷香,忍不住俯下唇去,想偷偷吻她一下。 可想起娑婆后被咬的那一口,心里交战了半天,终究是胆子太小,只将那轻浅的一吻,印在了冰凉的银狐面具上。 即便如此,也已心满意足了。 松缓了心弦,困意悄然袭来。就这么与子夜互相搂抱着,沉进了安详的睡梦里。 忘川,云海。 石壁上横七竖八的,尽是些鬼差的尸首。其中还有一只十六人连体的怪物,正是方才追查厉鬼的夜游神,如今却早已死透了。 “嚓——” 一道鬼火劈下来,砍掉了夜游神的一只脑袋。 红衣拣起那颗头颅,往远处一掷。浓雾里钻出十来只蜮鬼,疯了似的争抢头颅,脑浆撕扯了满地。 看着众鬼抢食,腥血四溅,红衣笑得银铃儿一般,娇俏里透着悚然的寒意。 “师父。”侠女迎上前,脖颈已覆着鬼道刺青,“我刚找到了这个。” 说着,呈上三张沾血的黄纸符。 红衣猛然敛去了笑容。 夺过三张纸符,又从怀里翻出一张旧纸符,左右一比对…… 一模一样。 “果然……” 红衣咬着牙关。 “是障眼法啊。” “师父?”侠女见红衣自言自语,心生奇疑。 红衣媚然一笑,抬起凤仙花红的指甲,在侠女下颌一撩:“小满,为师要好好的赏你呢。” 小满忙低下头去:“不敢。” “嗡……嗡……” 这时,一头蜮鬼迈着八只长足,爬到红衣面前。一松口,落下一枚轻声作颤的桃铃。 “子夜——子夜——” 那蜮鬼仿着萧凰的嗓音,一声又一声叫得凄厉。 “我的好夫人……” 红衣把弄着似曾相见的桃铃,血瞳里绽出异光。 “你现在,叫子夜啊。” 指尖轻合,“啪”一声脆响,桃铃炸成了碎片。 子夜睡饱了醒来时,只见罗纱映着暖红的暮色,被微风拂得一动一动。可身边空空荡荡的,也不知萧凰何时起了床。 掀开帘帐,屋里只有一个酒楼的丫头,拎着银壶,往浴桶里倒热水。收拾已毕,便退出房去。 抱厦的门全敞着,大片的霞光泼洒进来。那黑金色背影站在台上,凭栏眺着远方。 子夜披衣下床,信步出了门,站到萧凰身旁。 “醒的这么早。” 说着,她仰望天穹。秋云铺作万千鳞片,被日暮染成参差的赤色,笼罩着一片业城山水,美不胜收。 “习惯了。” ', ' ')(' 萧凰倚着阑干,微微苦笑。 从前在军府,习惯了枕戈待旦。后来蹉跎好些年,一睡着就发噩梦。所以要么不睡,要么拼命灌酒。醉得深了,才好勉强睡下。 适才搂着子夜的几个时辰,还是这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子夜转过目光,细看夕阳下女人的侧脸。浓郁的光泽描过五官,真是要了命的好看。 “想什么呢?” 萧凰被她一问,紧张得舌头都僵了。 她刚才一直在想,要怎么与她表明心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