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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紧张地捏着二爷的衣衫,心跳快得不像话。 … 从二爷的房间出来,阿笙整个人都还有些回不过神。 因着有时爹爹会上二楼找他,尽管他同二爷住在一个屋檐下,除非白天,否则他很少会去二爷房中。 或者是熄灯了,二爷来他的屋里。 二爷也鲜少会在熄灯前,将他给叫过去…… “阿笙!” 阿笙心不在焉地走到房门口,冷不防听见有人喊他,吓得身子都抖了一下。 方骏从前头大步地走来,“你为何神色这般慌张地从二爷房中走出?” 阿笙唇色一白。 方骏可是……瞧见什么了? 方骏将脸凑近阿笙,“你是不是,进二爷房间偷东西了?” 阿笙无语,他比划着,“……二爷人在房中。我要休息了。你不许跟着进来。” 他推开房间的门,转过头,朝方骏“警告”地比划着。 “不进去就不进去,说得像是谁稀罕进你房间似的!” 嘴里说着不稀罕,脑袋还是仰着,往阿笙房间里瞅—— 阿笙可真是好命! 得是上辈子救过二爷的命吧?要不然二爷怎的待阿笙跟宝贝似的! 这房间可比他那更杂物间似的房间好多了! 阿笙察觉到方骏探究的眼神,他手往后握在门把上,将房门虚掩上,比划着问他,“这个点,为何你提前回来了?” “我,我肚子疼,不,不行么?” 阿笙没错过方骏眼底的心虚,多半是这家伙诓骗爹爹身体不舒服,爹爹才让他提前回来了。 阿笙“追问”,“你房间在一楼,你为何会上二楼来?” 方骏:“我,我我是听说你回来了,想,问你电影好不好看么!还有,想问你一声,你手上有没有多余的电影……” “没有。”阿笙比划完,便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房门。 长庆楼发的薪资够方骏买电影票的了,多半是他自己舍不得,只想占他的便宜! “没有就没有!看过电影了不起啊!” 方骏气得想要踢门,才抬起脚,想起这小洋楼是二爷租的,到底是没敢踢下去,怕自己会被赶出去。 只能恨恨地下了楼。 阿笙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后背抵在门上,心跳险些要蹦出喉咙。 幸,幸好先前二爷牵他的手时,没有被方骏给撞见。否则这家伙定然会以要告诉爹爹来威胁他—— 以后得同爹爹说一声,不要让轻易被方骏给骗了,不到时间不许他装病回来! … 翌日。 “叩叩叩——”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谢放低头翻看资料,抬头看了眼门口方向,“进来。” 薛晟推门进来,关上门,将手中的一份资料递到谢放的桌前,“我把你昨日买的布匹,交给生产部门的人去核实了。花了半日的功夫,总算是查清了。“ 谢放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详说。” 薛晟依言坐下,汇报自己所调查到的情况,“倒卖时锦,是生产车间的一个工人干的,也没同伙,就他一个。这人胆子也不算大,因为偷的不是上等的时锦,是次品。也不是新货,是上个季度的库存。” 谢放随手放开方才薛晟放他桌前的那份资料,“对方很聪明,知道如果倒卖的是新货,仓库那边月初清点时很容易查出来。” 库存就不一样了,已经清点过。除非检查需要,否则一般是年尾才盘。 薛晟没接话。 他就算是再笨,也知道南倾这话绝不是夸奖。 “郭英飞,19岁,男……”谢放念出对方的资料,忽地顿了顿,抬起头,向薛晟确认:“父母双亡?” 薛晟点头,脸上神色有些复杂,“嗯,爸妈都在逃荒来繁市的路上死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好像是这阵子妹妹病了。” 说到这里,薛晟叹一口气,“其实,若是他只有一个人,只要不女票,不赌,不抽大烟,以咱们隆升的工资,过生活是绰绰有余的。” 19岁,自己也是长身体,饭量大增,最是需要量衣制衣的年纪,却还要养活尚年幼的弟弟妹妹,日子自然也就过得捉襟见肘。再加上是人就难免生病。 穷人家,最怕生病。 “我找车间的其他人打听过,也同他的主管谈过话,得到的反馈都是说那孩子平日里挺老实的,干活也卖力……不过倒卖时锦,毕竟是违反咱们公司制度的事。我想着,不若把这个月的工资给他发足,再让他走人。他这个月没有满的那部分工资,我个人给出了。南倾你觉着怎么样?” 19岁,双亲亡故。 让薛晟想起了自己。他也是父母双亡,留下年幼的弟弟妹妹。当初若不是南倾……他不知道自己为了生活,会不会也像这位郭小兄弟这般,动起歪心思。 谢放:“不怎么样。” 薛晟微愕,他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是不是这样一来,影响不大好?那行,今天我就让账房那边给他将工资结清?再扣出他倒卖的时锦部分……”只怕还得赔公司钱。 薛晟只能在心里头叹气。 无规矩不成方圆,他理解。 这一回,是他感情用事了。 谢放视线落在资料上的其中一行,“他会制衣?” 不同于隆升纺纱厂,在繁市成立的隆升纺织公司是有自己的制衣部的。因着料子成色好,设计新颖,上市的成衣已逐渐成为繁市市民的新宠儿。 尽管不明白南倾为何会问这个,薛晟还是如实地将他所知道的告诉对方,“嗯,好像是原先在家乡父母就是绸缎庄的伙计,应当是在父母的耳读目染下学会的?在进咱们厂之前,也在绸缎庄待过。应该是看中咱们厂开出的薪资,这才来了咱们这儿。” 谢放:“让他去制衣部门面试看看。去之前,不要让人知道是你引荐的,让制衣部的人试试他的水平。若是面试过了,就留下。偷时锦的钱,每月从薪资里扣。若是没过,就将他调去看守半年的仓库,降职降薪,算是对他是的处罚。” 薛晟愣住。 若是当真留在制衣部,薪水可是车间工人的好几倍! 如此一来,偿还之前偷时锦的钱可就算不得什么了,这哪里算得上是惩罚? 薛晟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南倾,你……你不担心,我们继续留他,对方会变本加厉么?” 谢放合上资料,“如今时局艰难,百姓谋生困难。倘若咱们民族企业不帮着自己的百姓,还有谁可以帮他们?让人事部草拟一份章程,往后只要是部门先进工作者,均可获得一定金额的奖励。若是家贫者获得个人先进,另外再奖励一袋大米、一桶食用油。” 他左右不了这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