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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等会儿就进站了,咱们要不要下车去买些吃的?顺便出去透透气。” 一整日都坐在火车上,可把福旺给憋坏了,见埋首画画的阿笙总算抬起头,福旺赶紧出声问道。 火车等会儿便要进站了么? 阿笙是觉着渴,想要拿水壶来喝水,闻言,他转过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阿笙吓了一跳…… 这是哪儿?怎的火车站这般多人? 福旺方才只瞧见火车要进站,没注意到月台上站着的人,他顺着阿笙的视线,朝前头看去,这才瞧见月台上人山人海的场景。 这还下什么车? 这要是下去,还不被人群给挤散了? “不去了,不去了。阿笙少爷,人太多了,咱们还是先在车上坐着吧。”回头要是阿笙有个什么闪失,他拿什么跟二爷交代? 福旺转过头,问福禄:“福禄,这外头,怎的这么多人啊?” 他们沿路也不是没有再其他站停过,可从来没有这么多的人要坐火车的。 福禄方才也注意到了,事实上,不止是他们,车上不少人也在纷纷议论,何以这个站会有这般多在等火车的旅客。 “我也不知道。”福禄从座位上起身,他低声对福旺吩咐道:“你陪阿笙少爷坐在这儿,看好咱们得行李,我去前头问问。” 福旺点头:“好。” … 火车靠站,福禄还没回来。 福旺谨遵二爷的吩咐,路上不能离开阿笙的身边,纵然纳闷福禄怎的去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回来,也还是陪阿笙在原地坐着。 “没有的票的下去,下去!” “这位爷,行行好。让我们上去吧。” “实在是买不到票啊,这位爷。我们都很瘦的,在火车上挤一挤便成,占不了多少地儿的。” “是啊,让这位爷,我们上去吧。” “没有票,你们还想上来?!下去,下去——” 阿笙听见,车窗外,传来粗犷的呵斥声。 阿笙的脑袋探出窗户,他瞧见后面几节的车厢,有男男女女怀抱着小孩儿、婴儿,挤进车厢,却又因为没有票,被赶下车去。 妇女的哀求声,列车员的呵斥声,孩子的哭闹声交织在了一起。 “阿笙少爷,您做什么?” 阿笙在掏腰间的荷包,福旺瞧见了,将手压在阿笙的荷包上,瞪圆了眼睛。 阿笙比划着,他想将替那位待孩子的母亲将车票钱给出了。 观那位母亲以及孩子的衣着,想来应当不是当真买不到票,而是囊中羞涩,不得已只能趁着人多,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混上列车。 “阿笙少爷,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咱们只怕都到不了宁城。”福旺总是笑吟吟的圆脸上,这会儿少见的严肃。 在路上,最忌讳的就是漏财,阿笙少爷要是替那位母亲出了车票的前,那母亲身边还有他的家人呢,他的家人会不会围上来? 其他人瞧见了,会不会也都围上来?到时候若是被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宁城便是他们要转车的地方,他们得乘火车去宁车,继续南下,再换水路,水路转火车,如此最终才能抵达繁市。 倘若宁市都到不了,更勿论繁市。 阿笙紧抿起唇,难道便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到那位母亲同孩子了么? 就在这时,火车汽笛声响起,火车再次上路。 “福禄回来了!” 福旺喊了一声,阿笙下意识地转过头。 待他回头,再去看那位母亲同孩子所站的地方,只见被一张陌生面孔所取代,那妇人同孩子,不知道被人群给挤去了哪里。 … “福禄,你打听到了吗?这地方是怎么一回事?”福禄一回来,福旺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福禄手捂在胸口上,一副后怕模样,“福旺,幸好你方才同阿笙少爷没下去!这地方可吓人。你们知道三等车厢涌上来多少人么?当真是站都没地儿站。” 原来火车停靠的这个地界,地方军强行征兵、征粮,还跟其他的武装打了起来。这自古兵家争地盘,遭殃的永远都是百姓。 这也是为什么月台上会挤满了人的原因——都是逃难的。 “这些地方兵真是可恨,他们不去同东洋人打,偏要同自己人打!一开战,就要征兵,还要强行纳粮!连年开战,百姓自己都食不果腹了,哪里有余粮养活这群兵匪!” “有什么法子?!这帮人,对着咱们百姓枪杆子那叫一个硬,对着东洋人,嘿,就成镴枪头了!” 前去打听消息的,显然不止福禄一个,阿笙听见周遭其他客人的议论声,了心里头更加难过。 什么时候,他们兵一致对外,将东洋人赶出他们的国土,而百姓能够得过上安生的日子呢? … 之后,火车又途经几个站点,不少站,竟跟之前的“齐城”站点一样,月台上挤满了人。 阿笙曾经在报上读过,哪个地方又开战了,哪儿哪儿又爆发动乱了,可沿途乱糟糟、闹哄哄的景象,令他头一回深切地感受到战乱带给百姓的痛苦。 阿笙心中的苦闷无处宣泄,他便将他沿途所瞧见的逃难的百姓的凄楚同无助,悉数画在了画纸上。 直至快要抵达宁城,沿途的站点才总算不再试闹哄哄的挤满逃难的百姓,站台再次响斥着叫卖声,阿笙心里头才总算舒坦一些。 到了宁城,阿笙、福禄以及福旺一行人,换了火车,又转过水路,在宣市搭乘火车直达繁市。 … 几经辗转,历时数个昼夜,终于,阿笙同福禄、福旺三人抵达繁市, “嚯!不愧是繁市,这月台都格外地气派!” “是啊,比咱们北城的月台瞧着都大!” 福禄、福旺两人手里头拎着行李,陪着阿笙从火车上下来,两个人仰起脸,瞧着气派的繁市月台,微张着嘴,活脱脱像是刚从乡下进城似的。 阿笙也环顾着这繁市的月台,繁市的月台确实好大。 他还以为北城的月台已经够大的了。 “阿笙小兄弟——” 阿笙的思绪被一道热情的声音所打断。 阿笙寻声瞧过去,只见人群里,有一位年纪同二爷相仿,身穿西式衣、裤,头上带着绅士帽的男子,朝他们这边走来。 “阿笙小兄弟!太好了!终于把你给接上了!” 一开始,阿笙并没有认出,脸上蓄着两撇胡须,面皮白净的人便是从前在二爷的隆升担任经理的薛晟,还是福禄惊讶地喊了一声,“薛先生?”阿笙这才将人给认出。 阿笙惊奇地瞧着无论是从衣着打扮,还是外貌都像是变了一个人的薛先生。 福旺上上下下打量着薛先生,心直口快,“薛先生……您现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