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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逃,每次寻舍夜宿,章后总是持剑居于帝前,若逢驻营扎寨,她还亲自率领宫嫔为战士缝衣煮饭。 苻晔听了对章太后的好感蹭蹭上涨。 夸完太后,他又夸孙宫正。 “宫正大人出身名门,是英国公之女,嫁安平侯,封一品诰命之身,她自幼颇有才名,博闻强识,曾靠记忆默写过数百卷在胡人之乱中被烧毁的家传书籍,风仪容止更是诸命妇典范,因此被太后召入宫中,自司彤管,她撰写的《女史箴记》名扬天下,如今身兼宫正一职,是后宫第一女官。”说到这里,双福插了一句,“对了,我听宫正身边的女史姐姐说,今年过节,太后打算带殿下去太庙祭祖呢,尚衣司正在为殿下赶制新衣。” 因为他回来的突然,如今穿的衣服都不甚合身,也不合礼制。 “您虽然还没有被正式册封为王,但也是皇子之身,我朝皇子王爷多穿紫色或深红蟒袍,禁领上有日月星纹,方能彰显您的位望隆显。” 怪不得这两天一直有尚衣司的人过来给他量体裁衣。 “不过祭祖要去京郊的太庙,舟车劳顿不说,礼仪也很繁琐,据说祭祖要穿的礼服重到需要有内官托举,您这几日可要养好身体再说,会很累呢。” 苻晔的日子好像一下子安稳下来了。皇子的身份落实了,双福说祭祖以后,他应该会被封王,出宫建府。 作为陛下如今唯一的兄弟,他将是本朝尊贵至极的王爷。 既然有了尊贵的身份,其他也要与之相匹配。 太后派了尚寝和司设过来,要给他装饰寝殿。 皇家的尊贵如同苻煌的杀伐决断一样,是另外一种权势宣彰,贵人就贵在这上头,要有天家气派。但是苻煌不爱这些,看他宫里空成什么样子了! 皇帝如何,她管不了,但苻晔刚回来,急需要这些来装点门面。 太后坚信,贵气是可以用金银堆叠出来的! 司设率手下女官捧了一堆家具珍玩的名册和图纸来供他挑选。 正好苻晔闲得无聊,他也爱美,想着自己这冒牌王爷不知道能当多久,权当玩剧本杀了,他倒要好好体验一把皇家富贵。 于是便开始着手设计自己的寝殿。 他寝榻上的帐子换成了织金宝相花纹的纱帐,要了一扇红地刻漆十二扇围屏,上面绘的是宫廷妃嫔仕女日常起居游乐的场景,极为高雅绮丽,用来做换衣间的隔断再好不过,床榻前则摆了个镂花镶玉的百花迎春长插屏。 他在窗榻上摆了一个黄花梨镶嵌螺钿炕桌,窗下摆了个碧玉象腿瓶,本来想插点鲜花,奈何这宫里几乎没什么花好插的,据说宫里的梅花还没开呢。 此外他还添置了描金缠枝花纹镶攒的紫檀木长桌,红漆嵌螺钿多宝格,回纹托角牙梅花式香几等等,他在小摆件上尤其费心思,宫里也最不缺这些东西,譬如金筐宝钿团花纹金杯,画珐琅把镜,蜜玉佛手花插笔筒,用玉石玛瑙等宝物制作的花篮桌灯等等,他甚至连扎帐幔的绳子颜色都改了。 美得财大气粗,主打一个富贵艳丽。 秦内监只见宫人在隔壁来来往往,去看了一眼,回来便禀告皇帝,要不要也送点东西过去。 “殿下将东配殿收拾的简直像是神仙住的地方一样!”?????発?布?業??????ù?????n??????2?5?????o?? 他觉得皇帝应该学学,看六皇子多会享受! 结果苻煌说:“叫他来一趟。” 苻晔正在犹豫要不要将窗纸也换了,忽有小内官进来:“殿下,陛下传召。” 他好几日没见苻煌了,倒也没听说他这几天再犯病。 只是苻煌依旧老样子,看着阴沉沉的,坐在那里看奏折。 这是西配殿,看起来更像是御书房,被屏风一分为二,那屏风极美,红檀木框镶嵌着绿玉,玉石雕刻成万里江山图,富贵大气,隔着屏风,隐约可见一堆穿红袍的内官正在案牍上批阅奏章,看起来很像个集体办公室。 他记得双福说过,皇帝养了一群哑奴替他上班。这些哑奴经过特殊训练,完全成为他的脑替,和他本人办公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万恶的资本家。 不过他这样怎么没养出那种祸国殃民的大太监? 他看苻煌身边有存在感的内侍就秦内监一个了,秦内监除了照顾皇帝,似乎没有别的权力,待人也很和气,不像那种会骑在皇帝头上的奸臣。 不过苻煌这样的人应该也不允许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耀武扬威,这老板驭下之术应该很有一套。 不过老板把他叫过来干什么呢。 半天不理他。 苻晔站的有些无聊,余光打量四周,并未见护卫身影,倒是苻煌,其身如弓,筋骨坚毅,身长近八尺,虽然劲瘦病削,但看起来不可逼近。 “识字么?”苻煌忽然开口问。 说实话嘛,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学历,他可不止会识字! 小爱:“你最好不要表现的太出挑。而且你流落异邦多年,学问不应该太高。” 苻晔:“略识得几个字。” “会写么?” 苻晔谦逊道:“一点。” “抄一段。” 苻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看。 “……敬陈牲帛醴齐,祗荐岁事……伏惟圣德,贻谋燕翼……” 苻晔猜测他可能想检测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于是卷起袖口,拿了毛笔开始抄写,字不好看的想写好看不容易,但像他这样毛笔字还不错但故意写的歪歪扭扭倒并不难。 抄到后面,发现这可能是一篇祭祀相关的文章。 苻煌去了隔壁,他偶尔扭头朝隔壁看一眼,苻煌随便抽了一本奏折看。 他穿的依旧很松散,头发也没有束起来,那些内官却是仪容整洁,安静的可怕,像一群没有灵魂的傀儡,纯粹的工作机器。 等他抄完了,就老老实实立在一旁。 苻煌有莫名叫人谨慎小心的本事。 苻煌忽然将一个奏折丢到案上,立马有个年长的看起来像是小领导的内侍双手捧起来看了一眼,紧接着就有个小内侍跪了下来,匍匐在地。 好压抑的工作环境!是抽查没过关? “陛下。”秦内官忽然开口,轻声说,“殿下已经抄好了。” 苻煌出来,看了看他歪歪斜斜的字,丢在了桌子上。 苻煌这人看起来就很挑剔,苻晔以为他会说真丑。 但苻煌没说,只说:“拿回去背。” …… 救大命。 苻晔想赶紧离开这里,双手拿了他抄写的祭文,躬身:“那皇兄,臣弟告退。” 说完恭恭敬敬地往后退,退到门口了,才转身出去。 他过分乖巧,反倒有一种叛逆的味道,并不是真的乖顺。 因为这个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真正臣服乖顺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