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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终有尽头,城门外,顾珩从袖中拿出一物,丝绸包裹。 孟跃好奇,“我可不可以拆开?” 顾珩垂眸不语。 孟跃便不问了,她握住顾珩的手,手指勾勾他的手心,用口型道:回见。 随后,她进城没入人群中,离得远了,孟跃才拆开丝绸,里面不是什么名贵物,而是一截斑竹。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 孟跃抚摸竹身,冷冽淡漠的眼里浮现柔情,心脏在汹涌的人潮中剧烈跳动。 她呼出一口气,将斑竹重新包好,妥帖放入怀中。 头顶天色湛蓝,今儿是个好日子。 忽地,孟跃驻足。 只顾着同顾珩卿卿我我,忘了跟他说正事了。 孟跃捂额,惦记着过两日与顾珩分说,谁知队伍里忽然出了意外,原是跟随孟跃的一名赵姓花娘被城里乡绅看中,当街抢人,陈昌带人赶去时,赵花娘在被乡绅强迫时失手打死了乡绅。 杜让听闻后,第一时间寻着孟跃,“那乡绅背后有人,你们快些离去。” 孟跃只能匆匆留下一封信给顾珩,连夜带人离开江州,之后沿海南下,再往西行。 因着路程赶,陈昌他们这些旧人还好。周杏儿等新加入的人就受不住了。夜晚一行人露宿野外,火堆熊熊燃烧,方驱散冷意。 周杏儿坐在火堆旁,搓了搓胳膊,烘烤自己的饼子,不免怨念:“又不是黄花闺女,扮什么贞洁烈性。” 这话没头没尾,却因为指向性太强,让人顿时明白她在指谁。 赵花娘羞愧低下了头,她的好友兰芳忍不了,当即喝问周杏儿:“你阴阳怪气谁呢。” 周杏儿取了饼子,“我自言自语,不行吗?” “你……” 赵花娘拦住好友,“别说了,不要为我惹了郎君的厌,咱们能跟着郎君已是大幸了。” 兰芳愤愤瞪了周杏儿一眼,陈昌过来巡视时,风波已经平了,周杏儿举着饼子道:“陈朗,饼子烤好了,你尝尝。” 她双眸莹润,粉面桃腮,端的是小女儿娇羞。 陈昌神情一滞,不太自在:“我吃过了,你自己吃。”说完陈昌离开了。 火堆边传来讥笑,周杏儿柳眉倒竖:“你笑什么?!” 兰芳挑眉:“我自言自语,不行吗?” “你……”周杏儿背过身去,不看她们。 次日天边青灰,队伍里有了动静,一行人洗漱,吃早饭,继续赶路。 孟跃知道女子不易,队伍里的马车除了运送货物,特意留了位置,供女子们轮流坐一会子,又下车行走。 这样既能锻炼体能,又不会太过,折损了人。 孟跃将江南的一部分货品在蜀地倾销,转手购买蜀地的绣品和茶叶,给花娘们添上御寒衣物。 愈往西面走越冷,当孟跃一行进入隆部地界,天上已经飘落鹅毛大雪,前路难行,孟跃下令扎棚休整。 她带人巡视周围,雪天难明,寒风如刀剐着诸身,陈昌道:“郎君,您先回罢,我带人去巡视也是一样的。” 孟跃摇摇头,俊俏的脸因为寒冷而微微泛青,忽然有人高呼,“郎君,您来。” 漫天大雪中,地面隐出几点红痕,是血。 再晚些时候,血迹被大雪覆盖,他们也瞧不见了。 孟跃手持匕首,沿着血迹沿走,约摸百十来步,前方倒下一个人影。 陈颂冲在前,用刀柄小心翼翼拨动地上人,纵使面带血污,孟跃还是一眼认出对方。 隆部三王子,舒蛮。 第85章 孟跃探了探舒蛮气息,很微弱了。若孟跃放任不管,不必旁的危险,舒蛮就会冻死在雪地。 “今日之事,禁止外道。” “是。” 陈昌用皮子裹了舒蛮,陈昌陈颂二人犹如抬货物般,将舒蛮抬进孟跃的主帐。 帐里生了炭盆,暖意渐起。孟跃剥了舒蛮上衣,叮当一声,临时搭的床板上滚落一把璀璨夺目的金底宝刀,刀鞘上镶嵌琉璃、玛瑙等七种名贵宝石。 陈颂凑近细看,直言:“这玩意儿值老钱了。” 孟跃一个爆栗弹他脑门:“舒蛮逃命都宝贝着,比起值钱,这应该是信物之类的珍品了。” 陈颂一脸受教。 孟跃把金刀放枕头底下。 舒蛮上身几处刀伤,心口那道最深,刀伤有些奇怪,中间深,一侧次之,另一侧最浅。 “郎君,这像是戎人的弯刀造成的伤口。”陈昌凝重道。 此时队伍里的孙大夫来了,孟跃让出位置,令大夫诊断。 一刻钟后,孙大夫暂施几针,道:“虽然伤势重,但未伤及心脉。兼之天冷,刀伤处的血流减缓,某有七成把握能救。” 舒蛮命不该绝。 孟跃点头,“队伍里的药材,你看着取。” 孙大夫先开了方子,叫药童拣药煎药,他为舒蛮清理伤口,陈昌跟着搭把手,随后为舒蛮上药包扎。 药童端着药碗进屋,孙大夫蹙眉,“郎君,人昏着,这药不好灌啊。” 人昏迷后没有意识,强行灌药很可能呛住。 孟跃行至床前,抓起舒蛮的衣领,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大耳刮子扇上去,两三个巴掌下,舒蛮闷哼出声,眼皮抖动着,将醒未醒。 孟跃扭头问孙大夫:“这种程度可否?” 孙大夫:“……可…” 药童先给舒蛮喂了一碗糖水,舒蛮迷迷糊糊中尝到甜头,主动吞咽,紧跟着一碗涩口药汤灌下,舒蛮本就红肿的脸更扭曲了。 陈颂旁观都跟着难受了,索性出了帐篷,却发现有人在外张望,他顿时冷了脸,三步做两步上前,一个小擒拿手将人拽住:“什么人?!” “!!是我,是我杏儿。”周杏儿忙道,唯恐说慢了被人当奸细。 天上的雪花纷飞,几粒飞进她口中,呛的她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可怜得很。 陈颂闻言也没松开她:“这么冷的天,你不待帐篷里,来这儿干嘛?” “我,我找陈郎君。”说完意识到眼前人也姓陈,周杏儿解释:“是陈昌陈郎君。” 陈颂这才松开她,“陈昌这会儿有事,忙着呢,你回罢。” 周杏儿头也不回的跑了,因为跑的太急,还摔了一跤,又赶紧爬起来。 陈颂眼珠子转了转,回到主帐,他眉上额前的雪花被热意一烘,顿时化成水,蜿蜒流下,他胡乱擦了擦,“郎君,方才周杏儿来找陈昌。” 陈颂一点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乐得看陈昌吃瘪。 果然,陈颂话音一落,陈昌就变了脸,此刻陈昌后悔自己当初一时心软,留下周杏儿。 陈昌看向孟跃,又低下头。孟跃道:“仔细些,我不反对你们谈情说爱,但不要因私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