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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装作不认识高兰芷的样子说道:“夫人在打趣我呢。” 甄 华漪想了想,问道:“听闻夫人病了,是什么病,可是要好好将养。” 用问病这个理由来打探,是表达客气关心,并不显突兀。甄华漪察觉到高兰芷的病大有隐情,就看高兰芷是否愿意告诉她。 高兰芷笑了起来:“是我福气不好,没有保住腹中胎儿。” 她说得云淡风轻,惊得在座二人险些失态。 甄华漪心中惊骇,联想起高兰芷送来的落胎药,明白过来,那药是进了高兰芷的肚子。 甄华漪忖度她神色,高兰芷微微笑着,没有半分伤心,甄华漪明白过来,那孩子是她自己打掉的。 莫非是因此,赵毅才暴怒打杀侍女,还将高兰芷幽禁在后宅内。 前几回见高兰芷,她总是一副恃宠而骄乐在其中的模样,甄华漪一直觉得她是在强装开心。 甄华漪手指冰冷。 像高兰芷这样骄傲的娘子,是经历了何种折磨,才逼着自己去接受赵毅的“宠爱”,或许有时候她将这种虚假的幸福当真了,但那个孩子让她直面血淋淋的现实。 是因为这个孩子,她终于和赵毅撕破了脸,也将自己陷入了困境。 赵毅会如何待她? 甄华漪听闻,在高兰芷之前,赵毅后宅曾有过几位燕室宗室女,他厌倦了这些女子之后,转手就送给了手下一个叫梁丰的将领,那梁丰同样是暴虐成性。 金枝玉叶,后来又几经转手成了万人可尝的奇货。 甄华漪浑身发抖,倘若当初供养她的豪族打算将她送给赵毅,那么她的下场又会如何? 其实时至今日,她也未曾完全逃脱仰仗他人的命运,若李元璟厌恶她,要将她转手送给赵毅,她和高兰芷,以及其余众人,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屋子里霎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是高兰芷打破了这份安静,她笑道:“我一见夫人便觉得欢喜,莺儿,将我那只白鹦鹉拿过来,我想送给夫人。” 莺儿应了一声,从屋里提出一只金银丝结条的笼子。 金灿灿的笼子中,雪白的鹦鹉蔫头蔫脑。 高兰芷伸出手指,抚了抚鹦鹉的头,鹦鹉瑟瑟发抖,不住往角落里钻。高兰芷笑道:“这畜生养不熟。” 甄华漪道:“这鸟儿天性如此,想要飞在外头呢。” 高兰芷道:“剪羽了,它又能飞去哪里?” 甄华漪一时拿不准主意,她看出高兰芷是在借物喻人,但有些拿不准高兰芷的主意。 方才她推论的种种,也不过是她的猜想罢了,她担心会错了高兰芷的意思。 甄华漪看着高兰芷的手指在笼门的锁栓上来回,她等待着高兰芷打开笼门,但高兰芷却是放下了手指。 甄华漪不解地望向了高兰芷。 高兰芷将笼子推给甄华漪,道:“带走它吧。” 甄华漪还未回答,边上的黄衣侍女就说:“夫人,这是国公特意送给夫人你解闷的。” 甄华漪轻轻撩了眼皮,看向黄衣侍女。 高兰芷如今在赵府地位大不如前,一个侍女就可以轻易驳斥她。 高兰芷没有多争辩,淡淡道:“罢了。” 黄衣侍女看了看屋外日头光,说道:“夫人,你身子不好,到时间喝药歇息了。” 高兰芷微微沉下脸,莺儿也对她瞪了一眼,不过到底高兰芷没有反驳。 甄华漪于是起身告别,高兰芷缓缓说道:“莺儿,你送送。” 莺儿伴着甄华漪走出抱厦,沿着石砖小路绕到房屋后,却见后窗中挣扎着飞出了一只扑腾的雪白鹦鹉。 它乱振的翅膀在日光下仿佛生了光。 甄华漪仰头看着,明白了高兰芷的决心。 金银丝编织的,精美华贵,却只是牢笼。 高兰芷想要挣脱这牢笼。 莺儿将甄华漪送出了后院,看到一道高挑矜贵的身影正负手站在垂花门下。 甄华漪一愣,李重焌转过身来,不自在道:“叫我好等。” 莺儿捂嘴笑了下,仿佛是要打趣身侧的娘子得了郎君宠爱,她不知怎的又笑容一僵。 那挣扎飞起的鹦鹉似是在她这个懵懂侍女的心间,也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 晋王那位宠姬来过之后,兰夫人的精神好了一些,不再终日卧病在床,与旁人说话也有了笑意。 因为兰夫人态度转圜,赵毅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整个卫国公别院不再终日惶惶,终于是雨过天晴。 赵毅细细盘问了黄衣侍女那日高兰芷和晋王宠姬的谈话,说到高兰芷要送鹦鹉时,赵毅面色沉凝,待听到高兰芷说的“剪羽”、“畜生”之类的字眼,赵毅勃然大怒,将茶盏狠狠向侍女面上砸去,侍女战战兢兢只敢跪下。 他砸完后,半晌冷静下来,笑道:“也好,既然认命了,就不会再瞎折腾。” 当晚,他就去了高兰芷院子。 高兰芷命人提了灯笼出来,笑脸相迎,赵毅掌着她的脸说道:“几日没见你,竟瘦成了这般模样。” 高兰芷将脸贴在他的手掌,仿佛从无嫌隙:“我的病快好了。” 她称病不见他,如今说病快好了,就是愿意和好如初。 赵毅哈哈一笑,握住她的手,就往屋内走去。 赵毅拥着高兰芷坐在床榻上,高兰芷放下帐子,凑过来就要解他的衣带,赵毅按住了她的手,神色晦暗道:“你病还未好,你以为我来是要做这种事?” 高兰芷抿嘴一笑,安静地躺好。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势渐大,将窗牖砸得哗哗作响,赵毅没有睡着,握住高兰芷的手,感到她手指顿时僵硬,他却握得更紧。 赵毅道:“还是让小甄氏到府上和你作伴吧,如何?” 高兰芷更僵,她几乎以为赵毅发现了什么,她咽了下干涸的喉咙,说道:“我说过,我不喜欢她。” 赵毅揉捏着她的手指:“不喜欢?不尽然吧。” 他翻了身,抚摸着高兰芷白皙的面孔:“若你不落胎,我何苦费尽心思为你寻一个留在府上的牵挂。” “落胎”两字赵毅说得轻松,但恍若在安静的书房砸了一击响雷。 高兰芷推开了他的手,语气不再故作温柔,她冷声道:“若想嗟磨,便嗟磨我一人,若再牵扯旁人,我也没脸活下去了。” 她厉声说完,心脏砰砰直跳,她第一次这样直白和赵毅撕破脸,但她又什么威胁的砝码,不过贱命一条,赵毅何曾在意。 她安静等待赵毅发怒,却听见赵毅嗬嗬笑了:“嗟磨?” 雨下得更大了,高兰芷屏息等待他发难,但是赵毅没再说什么。 * 甄华漪这几日时常探望养伤的李雍容。 李雍容对甄华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