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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不为人说的记忆，像细密的松针，不会扎得他遍体鳞伤， 但却能每一次在画面浮现的时候， 让他感受到尖锐的疼痛。 “那个仓库里还有另一个小男孩需要拯救。” 柔软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 包裹着这些松针， 第一次，在提到那些不愿提及的回忆时，他不再敏感地露出全身的刺。 如果在上一个米粒试图毁灭哥谭的世界里， 布鲁斯按照红头罩的意志， 采取以暴制暴的手段，那么他会见到柏洛斯吗？ 暴戾的米粒不会变得乖巧，哥谭或许彻底沦为废墟，而那个些终年如一日折磨着他的小仓库， 会永远把他锁在里面。 风像面团一样柔软，轻拂在杰森的耳畔， 卷席而来的微风还带着细腻的香甜味道， 像棉花糖。 摩天轮在不断旋转上升， 天空近地触手可及。 杰森低头看着逐渐缩小的游乐园， 心是前所未有的开阔。 有些枷锁被打开， 有些执念被放下。 他甚至觉得， 那个记忆里都冷冰冰的庄园此刻应该是暖烘烘的。 人生第一次， 他开始尝试理解， 并认同蝙蝠侠的意志。 摩天轮的包厢像童话故事里的南瓜马车， 红头罩坐在里面轻轻地笑了。 达米安抱着胳膊，桀骜嫌弃地看着杰森。 “你思。春了。”达米安笃定地说。 杰森周围的治愈泡泡被戳破，他看向达米安，又想起米粒和达米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大正常这件事。 “哈。”杰森对此嗤之以鼻，嫌弃地别过头。 善良的小米粒不是眼睛长在脚底就是被邪恶的恶魔崽子蒙骗了。 此时此刻，杰森无比感谢这个家庭里有米粒的出现。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轻松。 等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要好好感谢米粒。 布鲁斯做的三明治那是能吃的吗？小米粒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 作为蝙蝠家厨艺最好的一个人，他相信他也会即将成为米粒最喜欢的人之一。 在米粒的心里，他的地位要远在达米安之上呢。 迪克没有错过杰森怔住的背影。 布鲁斯对米粒说话的时候侧着脸，而摩天轮的每一个包厢都是透明的，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读出布鲁斯在说些什么。 作为家庭的粘合剂，他大概能猜到米粒说些什么。 迪克把肩膀搭在提姆的肩膀上感慨着：“家里有一个妹妹，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提姆也笑着：“谁说不是呢。” 摩天轮上的所有人都在笑。 米粒手里的棉花糖有点融化了，彩色的糖水顺着缺耳朵小猫的脸流到米粒的手上。 像是小猫在流眼泪。 米粒的笑容并不是那么好看，手里黏腻的触感并不舒服，可棉花糖太好吃了，她无法舍弃这个棉花糖，正如她也割舍不掉自己的任何一个家人。 摩天轮越来越接近蓝天，迪克把一只手伸出窗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触摸了一片云彩。 “可以把云揪下来！”迪克惊喜地说。 他嗓门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到。 包括布鲁斯都没有看到过如此像童话的梦幻场景，每一个人都把手伸了出去，采下一朵云彩。 所有人都在看着柔软的云，细碎闪烁的阳光，渺小如砂砾的游乐园…… 只有米粒，米粒在看着看风景的大家。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被消耗。 告别的话在心里酝酿了一遍又一遍，但喉咙像得了重感冒一样发胖，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如果没有下一次见面，那么也不需要道别。 韦恩庄园很温暖，庄园里的大家也都是很好的人。 有时候她会问自己，天性暴戾的自己为什么在存在于世界上。 是为了毁灭吗？ 可毁灭能带来什么呢？ 她始终找不到答案。 毁灭无法带来任何快乐。 曾经的她存在着，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现在不一样了。 米粒终于挤出一个微笑。 她喜欢甜腻腻的棉花糖，喜欢亮晶晶的钻石，喜欢可口香甜的小蛋糕，喜欢带着猫耳朵的小卫衣，和天鹅一样的小裙子，喜欢庄园门口巨大的喷泉，以及庄园果树上酸甜味道的小果子…… 她更喜欢庄园里的每一个人。 布鲁斯会带她买最新款的童装，迪克给她搜刮来的闪亮玩具还躺在她的百宝箱，杰森给她做过最可口的饭菜，她可以变成小鸟闹钟叫提姆起床，阿福爷爷的下午茶也是一级的棒！达米安，达米安给她吃过最美味的小脆骨零食…… 她用不同的身份，接触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次都像捡到一块星星碎片。 然后她努力把这些碎片拼凑起来，把星星永远挂在天上。 能看到星星在发光，能感受过这些光被照耀到身上的感觉，就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了。 只是很可惜，她到现在都没有把为达米安准备的礼物送出去，也并没有得到达米安的原谅。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米粒手里的棉花糖变成水，滴滴答答顺着她的小手流下来。 周围所有的童话景色像华丽幕布，被一点点地剥落。 旋转木马上没有童谣响起，海盗船飞不到天上，恐怖城的怪兽闭上了嘴巴，巨大的摩天轮停止了转动。 米粒嘴巴咧开，眼睛弯弯，看着颜色慢慢变淡的每一个家人，绽开一个很大的微笑。 眼泪就这么突然地从眼角的缝隙掉下来，砸在地上。 创造世界的力量消失了，连同米粒一起。 “咚——” “咚——” “咚——” 童话故事里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五个人站在哥谭最高的教堂下。 行人来来往往，做祷告的人从教堂出来，又有新的信徒进去。 教堂的钟声像往常一样，在同样的时间响起。 好像没有巨鸟撞过这座教堂，道路上连一根羽毛都没有。 达米安环顾一周，问了一句：“米粒呢？” 按照前两个世界的规律，米粒应该和他们一起回来才对。 迪克摸摸头：“在家里，一定是在家里。” 杰森压下心里隐约的不安：“是啊，我们已经把米粒救出来了，没道理她不出来的。” 布鲁斯一言不发，用最快的速度往庄园赶去。 几只小鸟紧随其后。 “米粒——” “米粒——？” 他们很快回到庄园，迪克最快打开主宅的大门，冲着米粒的房间喊。 阿福从厨房走出来：“你们想来点儿小熊形状的曲奇吗？” 阿福的话让所有人都暂时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