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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却泛起了涩意。 昨夜分明还在耳畔边柔声细语地说着舍不得他,如今却连个影子都不肯露,真就没来送他出城。 思绪微沉间,身侧有马蹄声骤然靠近。 “小将军。” 慕昇打马上前,扬手递来一本名册,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嵌着暗红戳印,“这是此次去凉州的新兵名册,请过目。” 楚懿接过来名册,翻看片刻后,确认无误,沉声吩咐:“让城门守军仔细盘查,人数齐全,腰牌俱在,不可有错漏。” 凉州形势复杂,若是此时便有人做逃兵,难免扰乱军心,后患无穷。 慕昇颔首,应声道:“放心。” 楚懿目光扫过城门前乌泱泱的队列,白羽军新卒皆着暗青布甲,腰间悬着玄铁腰牌,城门守军正挨个核验,一走一过时,令符与腰牌相击发出的“咔哒”声清脆有序。 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眼神却倏然顿住。 人群中,一道低矮的背影隐在队列之中,身形稍显瘦小,整个人微微佝偻。 ……太矮了。 比寻常士卒要矮上半截。 楚懿眉心微蹙:“这次去凉州的新兵里面,有身量比较矮的人吗?” 慕昇略一回想,随即点头道:“确实有几个。他们身形虽然瘦小了些,但身手敏捷,武艺也比较出众,弓马熟练,尤其是在夜袭和潜伏上极有优势,也算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 楚懿沉吟稍许,“……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他对白羽军的选拔标准再清楚不过,身形虽非绝对要求,但军中能以瘦小之姿立足,绝非等闲之辈。 可方才那道背影的行走姿态隐约透着拘谨,似乎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白羽军的腰牌由他亲手下发,东宫太子与皇帝另留一份以备调遣。理论上,这腰牌不会被旁人接触到。 若真的有人铤而走险……他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有何能耐,竟敢不要命地混进来。 楚懿瞳孔微缩,正待细看,那身影似有所觉,忽地朝人群中侧了一步,转瞬便没了踪迹。 慕昇察觉到他的异样,试探着唤道:“小将军?” 楚懿垂眸,掩去眸底锋锐,闭目凝神片刻,再睁开眼时,已恢复往日冷静:“方才点验名册,可有疏漏?” “启程之前,兵部与守军数次对随行人手进行过严格盘查,腰牌、身份都核验无误。” “知道了。”他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懿没再多言,眉宇间疑色稍缓,屈指弹了弹名册,随即将其抛到慕昇怀里,淡淡道:“启程。” 号令一下,铁骑踏动,队伍出城后沿着官道前行。 高耸的城楼飞檐渐渐缩成墨点,官道两侧的梧桐静立于秋日天光下,风起时,枯叶簌簌而落。 恍惚间竟令人生出一种错觉。 那夜月下,书案上锦缎般铺陈的墨发,亦是这般散落。 …… 头两日行军,沿途尚有驿站可供歇脚,依稀还能望见熟悉的地界。可再过三日,队伍要深入山岭,越过关隘,算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了家、离开了亲人。 到了那时,身后是无尽风雪与烽烟,再也后悔的余地。就算是后悔,也没办法自己返回上京。 暮色四合,驿站檐下昏黄的灯笼随风轻动,摇出了细碎的光,夜风裹挟着尘土拂过窗纸。 兵士们结束了一整日的行军,总算能稍作休息,遂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 有的盘腿席地而坐,仰头灌着水解乏。有的则靠在柱子上,兴致勃勃谈论起家乡趣事,言语间夹杂着粗豪的笑声。 而在驿馆的偏僻一角,瘦削的少年独自安静地坐着。 他身形单薄,一阵风都能将其吹倒似的,脑袋低垂,不知在沉思什么。昏黄黯淡的光线映在他半边侧脸上,衬得面容黑里泛红。 只不过那黑肤,看起来格外古怪。 少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并无与人交谈的意愿,可耐不住有性格爽朗的新兵上前搭话。 新兵大步流星地走来,拍了拍少 年的肩,笑道:“兄弟,怎么一个人呆着?第一次跟着行军吧,别拘谨啊,过来聊聊。” 少年肩膀微微一僵,下意识就要避开,把头埋得更低了,气音闷闷地传来:“不了……” 新兵一怔,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好意,没想到热脸贴了冷屁股。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收回手,转身回到同伴身边,压低声音嘀咕道:“这小兄弟性子挺冷啊。” “可不是?”另一人朝那少年的方向瞥了一眼,也不由得点头,“你们发现没,那小子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也不跟咱们一块儿住,自己单独开了间上房呢。” “啧啧,自己住上房?这倒是稀奇。” 有人意味深长地道:“兴许是哪家的少爷。娇生惯养惯了,仗着家里有些门路,临时投军,想跟着小将军去凉州混个名声,回京好谋个一官半职。你们见过哪个打算在军中立足的人还这么挑剔住处的?” “行军三日后没了驿站,就得扎营了。到时候风餐露宿,可不是现在这么悠哉,就看他到时还能不能撑住。” 行军路上日复一日难免枯燥乏味,碰上个如此不合群的人,众人索性拿来解闷。 谈话间,语气虽有几分调侃,却难掩对那少年的好奇。 不过有一人不同。 他并未像旁人那般随意地将这事当成笑谈,而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行军最忌讳的便是有身份不明之人混入队伍,若真是个娇气的小少爷倒也罢了,最多就是不堪吃苦。可万一别有用心,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他沉思片刻,悄然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站起身,迈步朝副将所在的房间走去,打算将此事报备。 一转眼,行军第三日,队伍已深入山林,沿途再无驿站可供歇脚,只得在荒野间安营扎寨。 篝火燃烧,火星爆裂,映得众人面庞明暗交错。夜风吹动帐帘猎猎作响,远处的战马低声嘶鸣,夹杂着草木晃动的簌簌声,寒意渐浓。 营地中央,一群兵士围成半圈取暖,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终于开口,声音忐忑:“各位大哥……现在入了山林,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机会回上京了?” 此言一出,人群中有短暂骚动,兵士目光狐疑,直直看向少年,质问道:“你这是打算当逃兵?” “不是不是!”少年忙不迭摆手,小声道,“我是怕有人给我送走。算了,回不去就好。” 见这独来独往的少年终于肯说几句话,众人顿觉新奇,一时间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兄弟,你到底是哪儿来的?” “怎么称呼啊?”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