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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的两年都是依着谢衍微薄的俸禄过日子。 后来谢衍出息了,俸禄和赏赐逐渐多了起来,日子才渐渐好过了起来。 明毓只打算把自己的嫁妆带走,没有贪图不是自己的东西。 物件才收好,谢衍便拿着一个匣子进了屋。 见到谢衍,明毓不知道说什么,只道:“往后珍重。” 谢衍抿着唇把匣子递给了她,说:“给你立了女户,你无须回明家,还给你准备了一处一进宅子的和一个商铺的地契,以及一些傍身的银钱。” 明毓沉默了片刻,她是需要的,也就没有矫情,直接接过来:“多谢。” “若有麻烦,便差人来寻我,夫妻一场,是我应做的。” 明毓“嗯”了一声,径直掠过他,离开了屋子。 谢衍就站在屋中了许久,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搬着属于前妻子的物品。 直至这些东西全都从屋中搬走,他都未去送她。 待谢衍从屋中出来,下人想从主子的神色中探寻出些情绪,可那张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瞧不出半点情绪。 不过,这位爷和离后,变得越发地忙碌了。有时会因查案,通宵达旦的待在大理寺或是书房,待在房中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 和离的第三个月,住在前妻隔壁院子的探子来禀,明娘子落了水,被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谢衍静静站了片刻。随后什么都没有交代,疾步走出谢府,策马而去。 待到了西雀街梨花巷,入眼的便是一座挂了白幡的宅子。 宅子中传出阵阵哭声,他下了马,入了宅子,望着停在正堂的棺材,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前妻身边伺候的婢女见是他来了,抹着泪唤了声“大爷。” 谢衍走到了棺椁旁,垂眸望进还未阖上的棺椁中。他那月余不见的前妻,如今却似睡着了般躺在了里头。 只是,面上毫无血色,唇瓣苍白,没了任何生气。 他抿唇望着,久久不语。 婢女青鸾哑声述说:“昨夜花灯节,娘子过桥时遇上了窃贼,窃贼为了制造混乱逃跑,把娘子和好几个人都撞入了湖中。” 有人获救了,也有人因此丧了命。 许久,谢衍才缓缓开口,声音沉哑:“人呢?” 青鸾应:“被府衙的人抓了。” 跟随而来的随从也入了堂屋,谢衍下令:“把昨日推夫人下湖的贼人押来。” 声音沉哑,可出奇的冷静。 随从不明发生了什么事,仔细询问了青鸾,知道人所在,便立刻去提人了。 随从离开后,青鸾看向冷静自持的姑爷,忽然为娘子觉得不值。 好歹六年夫妻,她在姑爷的脸上看不到半分伤心,这般冷静得可怕,也难怪娘子会寒了心要和离。 谢衍一直没有动,约莫半个时辰后,随从便把昨日闹事的窃贼带了过来。 窃贼被押着进宅院,一直嚷嚷着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才把人撞入河中的。 人押到了堂屋中,谢衍望着故妻的牌位,声音淡淡:“跪下。” 窃贼一时没跪下,随从则一脚踢在了窃贼的小腿肚上。 窃贼吃痛,扑通地就跪了下来。 他哆哆嗦嗦的道:“爷,爷,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谢衍面无表情的暼了他一眼,走到随从的跟前,把随从腰间的刀缓缓抽了出来。 窃贼眼眸瞪得极大,脸上顿失血色,想要起身逃跑,却被随从狠狠地摁着,挣脱无望。 谢衍手中的刀蓦然从窃贼的心口径直刺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谢衍直至确定窃贼断了呼吸,方抽出心口上的刀,缓缓插回了刀鞘中,声音依旧平静:“把这里收拾干净,夫人见不得脏污。” 说罢,缓步朝着故妻住的屋子走去。 青鸾一惊,忙上前拦阻:“大爷,这是娘子的屋子。” 随从上前拉住了她,提醒:“莫管主子的事。” 谢衍入了屋中,望了一眼打理得温馨的屋子,屋中尚留着熟悉玉兰清香。 谢衍知晓,明毓和离后过得很好。 不用待在压抑的谢家,身边更没有他这么个不知七情六欲为何物的怪物,她自然过得极好。 时而去梨园听戏,时而去茶馆品茶听书,偶尔还会去逛逛首饰和衣裳铺子。 他一直都不后悔答应她和离的事。 但今日看到她了无生气的躺在棺椁之中,却生出了悔意,若知她会死在今日,他不会和离。 他似乎感觉不到什么悲伤,只是悔。 果然,他依旧是个不知情感为何物的怪物。 手指落在了梳妆台上,指腹划过,停在妆奁上,随即打开了抽屉。 抽屉中有一本蓝封无字的册子。 他曾在屋中见过好几回。只是她每回见着他,都会慌乱把这册子锁在抽屉中。 他猜得出,这应是她平日记录的日志册。 望了许久,他拿起日志,翻开查阅。 这日志是从她十二岁时开始写的。 记载了她在明家被母亲嫌弃贬低,被自己的妹妹欺负,亲人轻待她的日常起居。 也记载了她嫁入谢家后逐渐枯萎的过程。 ——壬子年六月初八,我要嫁人了。 嫁给谢家养子谢衍,听说他为人冷清自持,待人分外冷漠,听到这些,我有些忐忑,生怕日后夫妻不和睦。 ——壬子年六月初九,夫君模样极好,人似乎也还不错,虽然看着冷冷清清,但其实是会关心人。 只是这洞房,实在是太疼太疼了。 再有,这谢府的人都大不好相处,敬茶时婆母和小姑子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婆母随便给了我一对银镯子。 谢家算是高门,银镯子太过敷衍。 而小姑子言语上有些不尊重人。 ——壬子年七月十五,今日和夫君第二回同房,依旧很疼,但嬷嬷说再忍忍就会习惯了。 希望下回不会再疼了。 ——壬子年八月十六,夫君入了大理寺任职大理市评事,但婆母不大高兴,我去请安的时候,让我在日头下站了一个时辰。 本来想与夫君说的,可他看起来好忙,好像也没察觉出我不舒服,我心里头有些不高兴。 …… ——庚午年五月,与夫君成婚快一年了,房事依旧不适且屈指可数,昨日还出了血。 我发现夫君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过任何表情,与他相视时,那双眼总是平静得冷漠。 有时候,我都不敢与他对视,偶尔间会觉得他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让我觉得有些发憷。 ——庚午年八月,我有孕了,告知夫君的时候,他依旧如以往一般,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我原本喜悦的心情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