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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乐乐没办法常回去看看,段立轩就代他多尽些孝。买点当季的好菜、进口水果串串门。没啥事就留下蹭饭,再陪着聊聊天。 段立轩自来熟,陈正祺大白话。俩人往起一凑,就像打火机碰上大呲花。见得越多,混得越熟。老两口一开始叫他‘小轩儿’,后边直接叫‘儿子’。段立轩一开始叫“叔、姨”,后边改口叫‘爸、妈’。 这世上爹妈双全的,还有的嫌老人赘腿。殊不知缺爹少妈的,都恨不得扯个老人来孝顺。 一声爸妈,就是一个家。 多好的一个家。俩男的搞对象,没说半个不字,还拿你当自家人接纳。哪怕知道他什么身份,都没跟他生分。有点啥好东西都舍不得吃,得存到小轩儿来的时候再下锅。等到临走,左一袋子右一箱子,恨不得家都搬空。 段立轩这辈子都没想过成家。没想到不但成了,还成得像他妈的神话。 可仅仅半年,神话就败了。没败给钱权、没败给偏见、败给了一个瘤子。 叮咚一声,大电梯先到了。段立轩刚进去,闻到一股冷臭。他疑心这是尸臭,又倏地溜出来。拍拍打打地念了几句楞严咒,转去走楼梯。 正午的病楼,一片死寂。后背像是趴了脏东西,毛凛凛地催着。他越走越快,后边几乎是在跑。好像跑慢一会儿,老头就会撒手人寰。 一路跑上四楼,拉开了靠楼梯的房门。总共四张床,三张都是空的。 老头的床靠窗边,披着满后背的阳光。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正眉飞色舞地跟俩护士侃大山。一看到段立轩,响亮亮地叫了一声:“哎呦!儿子回来了!” 不见许廷秀,屋里就老头和俩护士。一个四十左右,白胖牛眼睛,叫玲姐。一个二十出头,小山眉痘痘脸儿,叫小季。 小季笑道:“大爷,这是你哪个儿子啊?大儿子,二儿子,还是1.5儿子?” 住院这段日子,陈正祺没事就念叨自己衬仨儿子。 老大,玩歇了虎子,滑得摸不着个儿; 老二,艾窝窝打钱眼,蔫有准儿; 还有个1.5,纯小芥末墩儿,那味儿才窜呢。 小季好奇,问怎么还出了个1.5。陈正祺便解释说:岁数比二儿子大,来得比二儿子晚,所以是1.5。 小季又问,为什么比二儿子大,还来得晚?陈正祺就不解释了,一脸高深地摆手:缘分,妙不可言。 此刻小季提话茬,陈正祺就笑着介绍:“这姆家1.5,刚留法回来。为期一个月,进修的芥末专业。” 俩护士都笑了。段立轩也笑,走上前把饭盒一撂:“我也是他妈命硬。叫你几声干爹,还真给你叫干巴上了。” 陈正祺冲俩护士挤眉弄眼,那意思是:瞅瞅,味儿窜吧。 “我妈呢?”段立轩问。 “出去摘野果儿了,给我凑点贫下中农的盒饭。”陈正祺伸手扒着保温袋,一脸猴馋地问,“还是姆家1.5惦记我啊。这又带啥好吃的了?” “虫草炖鲟鱼。” “哎呦,山珍炖海味!现在的鲟龙鱼,挺贵的吧?” “没花钱。”段立轩掏着水果袋子,捞了几个枇杷给护士,“老姐小妹儿,都辛苦了啊。吃点水果。”分罢一屁股坐到老头对面,平复着跑上来的呼吸,“蜀九香进货的水产店不干了,老板送了几条。” “咋不干了?” “摊子铺太大,连锁店儿给亲戚管砸了。”段立轩冷哼一声,“做生意,那是有多大几把,兜多大裤衩。裤衩做太大,保不准就钻进来别人的几把。” 两个女护士一听这话,都面露囧色,像是被枇杷酸了。想陈正祺舞文弄墨一辈子,又是编辑又是撰稿。老伴儿教语文,儿子高材生。冷不丁冒出这么个糙蛋子,他着实有点不习惯。 “老儿子,咱文雅点儿。这叫做生意,有几根儿指头,摁几只跳蚤。” 段立轩不以为然地笑笑:“行了,跳蚤也没比几把文雅多少。赶紧吃吧。里边两份儿,给我妈留一份儿。” 俩护士看陈正祺有儿子管,便也结伴出去吃饭。门刚一关,陈正祺就神秘地对段立轩招手:“儿子,来,我有话跟你交代。” 段立轩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老头要交代后事。凝着脸凑上去,结果就听陈正祺小声道:“你明儿给我带包稻香村的沙琪玛。偷摸的,别让你妈瞧见。” 作者有话说: 歇了虎子:壁虎。爬得轻快,人不易抓住。形容人滑头滑脑。 艾窝窝打金钱眼:旧时庙会在桥下挂铜钱,让人拿硬币扔。扔中了大吉大利。拿粘软的窝窝扔,命中率比硬币高。比喻人表面不声不响,实则心有打算。 芥末墩儿:一道老北京的家常小菜,拿芥末腌的白菜。闻起来冲鼻子(京片子叫味儿窜),入口清脆解腻。是很多老北京人的童年回忆。 第86章 风雨同舟-86 “…咋了,不让吃啊?” “不让!喝口罐头汤儿都挨呲瞪!” “那不对身体不好么。生病得忌口。” “哎呦,我这都要歇菜了!再不紧着吃两口好的,我多亏呐?” 段立轩怔了一怔。不想自己小心护着的窗户纸,被老头给一指禅了。他胡乱挥着手,逃似的坐回去:“行行行,还没出结果儿,就说这不着调的。” “嗳,生老病死甭忌讳,得实事求是。你别看我岁数大,还是会拿手机上个网。这就是胰腺癌,没跑儿了。等2018,狗年春晚,咱爷俩是没缘一起看喽。” 段立轩不说话,别过脸看窗外。两根手指来回搓着嘴唇,像是衔着一根烟。蓦地淌出两行眼泪,又连忙拿指头揩了。揩地飞快,扬散在阳光里,雪花儿似的。 “就真是癌能咋的?咱他妈跟它拼了。” 陈正祺一听这话,哈哈地笑起来。眼睛卡在笑纹里,脸上像是挂俩黑漆漆的小逗号。 “儿诶,你要跟谁拼啊?哪儿有敌人呐!癌是什么呢,它就是生物界的一种过程,不是要证明咱家实力。车跑68万公里得报废,人活68不生病?铁会生锈,油会哈喇。啥这病那病的,就是老了,岁数大了。” 陈正祺支起小桌板,专心致志地拆盒饭。嘴里照旧喋喋不休:“你说为什么以前的人儿不得癌?他们活不到得癌的一天呐。多幸运呢,有老婆有家,孩子衬了仨。没横死没自杀,活到68。人这样够本儿了,是吧。” 不锈钢的双层饭盒,上层是米饭,下层是炖鱼。陈正祺端起小托盘,准备美美开炫。 还没等进嘴呢,门被嘭地推开。 许廷秀还是那么飒丽,通身不见疲态。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穿着中老年御姐最爱的碎花大摆裙。头戴防晒塑料面罩,臂套黑色蕾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