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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穿着休闲灰西服,茶色小皮鞋。细瘦修长,秀隽得像杂志模特。半长发随意后拢着,额角耷拉下来一绺柔软的鬈儿。落尾眉下一副细边眼镜,沾点法式的罗曼蒂克。 他噌地站起身,像在一泡牛粪里看到了钻。刚想上前,一个男人顺着医院门追出来,和陈熙南搭起话。 那是个相当英俊的白种人。金棕发,蔚蓝眼,雕塑脸,没有秃鬓角子。和陈熙南一边高,穿着雪丽的白大褂。 两人在原地交谈了会儿,哈哈地笑起来。笑得高贵矜持,像两个王子。 段立轩又不高兴了,比刚才还不高兴。但他没有上前,沉着脸坐回长椅。和那个雕塑脸比,他隐隐觉得自己上不得台面。半句鸟语不会的,不想凑上去给陈乐乐丢脸。 好没影儿的,他憎恨起巴黎来。溪原给了他段二爷的光芒,而巴黎则把他打回成没文化的流氓。他坐到看不见吊的大肚腩后边,希望不被陈乐乐看见。 但没想到陈熙南属雷达的,仅瞟到一只脚便能认出他来。挥舞起手臂,歪着脖子招呼道:“二哥!” 段立轩没办法,只得起来点了个头。那俩人继续笑着交谈,肩并肩地向他走。 说着听不懂的天书,哐哐嚓嚓。又都是西装革履,巍巍峨峨。两个大高个儿,简直像两辆大火车。迎着夕阳,朝他轰轰地开着。 段立轩有点想逃,但后背是阳光滚烫的手掌。推着色厉内荏的自己,强撑着装相。 “这是我的临床带教,Fernand…”陈熙南怕段立轩听不懂,直接音译道,“费尔南医生。”说罢又对费尔南介绍:“My better half.(我的另一半)” 费尔南热情开朗地伸出手,笑眯眯地打招呼:“Pleased to meet you.(你好)” 段立轩伸手回握。吭哧了两秒,挤出唯二会的法语:“崩丝袜。(bonsoir,晚上好)” 第82章 风雨同舟-82 即便这是一句简单到不行的法语,还是赢得了费尔南的好感。一双温柔的蓝眼睛,洪流似的要把人淹没。摁着胸口微微摇头,一脸‘我心都要化了’的损出。 他非常健谈,屁嗑儿多得不要钱。一会儿夸段立轩东方美,一会儿说陈熙南有品位,后边又说自己喜欢熊猫和宫保鸡丁,还有明年打算去爬长城。 段二爷虽说文化程度不高,但装逼技术不错。背剪着手,站得挺胸抬头。陈熙南给他翻译,他就大大方方地笑。直视对方的眼,不闪躲也不露怯。穿着一件米白的斜襟衫,盘扣上挂条翠青的压襟十八子。在晚风里微微摇曳,像一串神秘的东方古谣。 费尔南对段立轩大加称赞,陈熙南一开始是引以为傲的。但逐渐,他有点发起烦──关于段立轩,他既不许别人不放眼里,更不许别人太放眼里。虽说仍旧耐着性子应付,但不怎么翻译了。 俩人说着没营养的废话,段立轩在旁边当吉祥物。他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陈乐乐不让他泡大池子吹水。听别人扯淡却无法参与,确实是某种难耐的酷刑。 听不懂鸟语,他开始神游。由于对白人还有点新奇,便偷摸地上下打量起费尔南。一会儿觉得眼睛像哈士奇,一会儿觉得鼻子像埃及壁画。瞅了一大圈,最后盯上了对方的豁牙。 法国人以豁牙为美,他们管这个叫‘幸运牙齿’。随处可见牙缝美人、牙缝模特、牙缝球星、牙缝播音、牙缝总统… 费尔南是个高质量的法国男人。英俊、绅士、是个医生,还有牙缝。他似乎有魅力且自知,不停地散发着荷尔蒙。 可惜段二爷不看好莱坞电影,也不看各路美剧。完全是亚洲审美,对黑白种人都不辨美丑。接收不到半点荷尔蒙,只当他是个逼逼叨叨的豁牙子。出神地盯着对方的门牙缝,思考幸运到底从何谈起。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是睡觉时能多摄入点蛋白质。如果这个理论正确,那费尔南或许还不够幸运——这缝除了啃羊腿塞牙,骑电动车灌风,大概是进不去什么高蛋白生物。 七想八想间,费尔南冲他嫣然一笑,小跑着撤了。他这才回过神,打着哈欠准备走:“á~à~!可真能叭叭。今儿去哪儿吃啊?” 陈熙南郁闷地跺了下脚:“他说要请我们喝一杯,回去换个衣服。” 段立轩没什么反应,无所谓地点头:“那喝吧。不用他请,我请。”说罢一屁股坐到长椅上,掏出手机滑。 他是没做多想,寻思豁牙子要去,那就等会儿吧。可陈熙南心思细,把他坐下玩手机误会成一种疏远。 “你为什么要请他?刚才你一直盯着他瞧,是不是觉得他比我帅气?”陈熙南抱起胳膊,大小姐似的拧过身去,“左右我就是长得一小般。我这个南,就是比不上他那个南。” “啧,又咋了啊。我他妈属潘金莲儿的?你天天这么怀疑我。”段立轩起身搂过他脖子,顺毛摸着哄,“内不你老师吗。请他吃顿饭,后边儿多照顾你点。再说我也没长成天仙,你配我,那不绰绰有余了。” 他本意是陈熙南够好看,但这话说得不达心坎。果然陈熙南斜睨了他一眼,丝毫没买账:“二哥是遗憾自己没再周正点,要不然就能找更俊的了?余远洲够不够俊?” 段立轩觉得他犯蛇精病,扭头就走:“你就der吧,我他妈回国。签证不几把更了。” 陈熙南追上去,双手扯住他臂弯。拉着眉毛,吭吭唧唧地撒娇:“诶!你倒是再多哄我两句呀!” 就像好女人容易栽渣男手里,好男人也惯吃绿茶那套。高冷和贤惠是辛苦且吃亏的,而厚脸皮和会撒娇则是百试百灵的。 尽管段二爷总说陈乐乐油嘴滑舌,但乐乐牌龙井他一天能灌十壶。瞄着臂弯上的小白手,挑着眉毛宠笑:“咋哄啊?你想听啥?” “这样吧,我教你。”陈熙南拉着他坐回长椅,跟他掌心相对地颠手,“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 “行吧。” “你说,我好爱好爱你,我的脑里只装着你。我是你的人,生生世世都是你的人。” 段立轩没想到第一句就这么咬耳朵。简直一斤花椒炒二两肉,花椒不麻,肉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否决:“这要说完,我他妈能麻成截瘫。你换一句。” “那你说,我想你,做梦都想你,睡醒也想你。我要是小蜜蜂,往后就只采你的蜜…” 段立轩恶心地打了个寒战,龇牙咧嘴地推搡他:“滚滚滚,再换一句。” “那你说,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早知道会如此爱你,我一定会对你一见钟情。” “…再换一个吧。” 陈熙南来回地换,段立轩不停地切。就像握着遥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