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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回来的,忙前忙后三个月。没留后遗症,今儿还能跟大伙儿喝酒。我俩有缘遇着,互相也都挺有好感。这要是个女孩儿呢,估摸也就扯证了。可惜是个带把儿的,民政局不给发。今儿在座的都是老朋友,也就当家宴了。从今儿起,我段二算成家了。往后那些乌七八糟的地儿,都别叫我了啊。” 还没等段立轩干杯,孙二丫尖着嗓子叫道:“哎,你自个儿喝算什么怎么事儿?跟陈大夫喝呀,喝交杯酒!” 这话一出,大伙又跟着起哄。一群人像是一片锣鼓,喋喋哒哒地敲起来。就连保活也站到凳子上,学着孙二丫甩刘海。 段立轩刚想拒绝,陈熙南站起来了。笑得波光粼粼,幸福得都要兜不住。他极力大大方方,却又局促地直舔嘴唇。笑两下舔两下,像空气甜似的。 “二哥,来吧。”他说。 段立轩其实也挺害臊,却又佯怒着遮掩:“净他妈扯这王八犊子,拿我当猴儿耍了!”说罢又斜瞟了眼陈熙南手里的酒杯。 淡绿的水晶酒盅,倒了个满杯。被冻红的手指拈着,粉白娇嫩又青翠明丽,像一朵出水的菡萏。他忽然就想起7月份,从翠湖天地出来的那天。荷花开得铺天盖地,暖风拂面、杨柳依依。 当日那炫目的夏景,算是烙在了心里。想来若是爱上一个人,那这世间一切美景都从属于他。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只要陈乐乐往身旁一站,就是‘东林北塘水,湛湛见底青’。 当日的快活重新浮上心头,段立轩忽然就不想推了:“白的你能喝啊?” “黑的我都能喝。” “草,那山西陈醋你是没少喝。” 俩人说着话,互相勾起手腕。刚要喝,刘大白话忽然打断道:“哎,你俩干啥呢?” “喝交杯酒啊。” “哎妈,俺们搁这喊半天,你俩就整个小交杯啊?”刘大白话道,“喝大的!” 他说完,其他人也跟着拍桌子叫:“喝大的!喝大的!!” 在溪原,交杯酒分两种。一种叫‘小交杯’,也叫‘相亲相爱式’。这种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俩人挽着胳膊喝。 还有一种叫‘大交杯’,也称‘缠缠绵绵式’。这种绕的不是手腕,而是对方的脖颈。要喝大交杯,俩人得面对面抱一起。抱的还得够紧,要不然喝不着。 陈熙南几乎不社交,也没参加过多少婚礼。不懂什么叫大交杯,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段立轩。 “草,大的就大的。”段立轩说着话,一把搂过他脖颈。 两人胸贴胸,脸贴脸。环着对方的脖颈,抬手猛一送。 像是被拴着脚踝扔下悬崖,任什么也听不见。耳畔风声阵阵,鼻端润香沁沁。崖下花盘层层,叶底湖水滟滟。阳光被风追着乱跑,荷叶一片片地亮,又一片片地暗。 38°的白酒,把人也烫成了38°。大伙儿连拍手带叫好,简直要顶翻房盖。 俩人通红地坐下来,故作淡定地喝茶夹菜。手却微微哆嗦着,谁也没好意思看谁。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服务生推着小车进来了。车上摞着一沓小蒸笼,每个蒸笼里俩大闸蟹。 “这螃蟹多少克的?”“公子母子啊?” “净问他妈没味儿屁。二爷请客,还能给你上抠搜的?” “一公一母。”服务生说道,“公的270,母的230。都是现在最肥的。” “现在螃蟹这么肥了?”“今年头一口啊。” 螃蟹的登场转移了众人的注意,俩人也终于能松口气。 “诶,二哥。”陈熙南又凑上来,小声地说道,“跟我回家吧。” “拉倒。你内雷峰塔我不带去第二回的。” “不是雷峰塔,是我老家。”陈熙南在桌下够到他的手,扣到自己大腿上,“见见我爸妈。” “见老丈人丈母娘啊?” “嗯呢。” “别再给吓出好歹的。” “就等你来呢。这个月我有点忙,等过这阵的。”陈熙南拉出手机上的日历,翻了两页才出现空白,“立冬回去吧,我请两天假,凑个三连休。” 段立轩摸了把后脖颈,傲娇地哼了一声:“再说,我不一定有空。” 听着像拒绝,但陈熙南知道这就是答应了。根据他半年的观察,总结出了段式回答的规律。笼统来分,大概三种。 第一种,爽快版:行。好使。不行。扯淡。这种回答就是字面意思,而且基本没的商量。 第二种,有条件版:要咋咋,就咋咋。要得空,就去。要有机会,就给你提。这种答应,通常表示他不太愿意,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拒绝。多用于外面的应酬,实际就是婉拒。 第三种,需要揣摩版:拉倒。再说。滚犊子。我他妈稀罕你咋的。这种回答,可就得揣摩一下了。可能是拒绝,也可能是同意。比如亲热,嘴里口头禅似的说着滚犊子,边儿去。但要真扒干净了,档把比嘴还硬。 陈熙南想着,这种‘不要的要’,大概源自段立轩好面子的性格。想答应,又想矜持。这种情况就需要他把事情敲定,营造出一种‘迫于无奈’的氛围。 “没空也得抽出空。”他拍拍段立轩的大腿,宠溺地‘逼迫’他,“我今儿跟家里打招呼。咱说好了啊,别半道放我鸽子。” 这回段立轩没说话,只是挥了下手。意思他知道了。 陈熙南得到保证,又开始在心里盘算。到底是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出去的话订哪里好,在家的话做什么好?要爸妈准备什么礼物,才显得够重视?一件一件事无巨细,甚至都想好他爸穿哪套衣服才够得体。 “崽子能吃吗?”段立轩问。 陈熙南回过神,看到他手里的螃蟹:“最好别给。” “就干瞅着大人吃啊?”说着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撒娇似的。 “…好吧。那我给蘸一点。” 段立轩揭开蟹盖,陈熙南拿筷子蘸了一点点蟹黄。给之前还不忘教学,手上做着动作:“保活,这是螃蟹。开、螃蟹。吃、螃蟹。” “行行行行,”段立轩抢过筷子,直接塞进保活嘴里,“就这么一口,痛快儿给得了。” 保活抿了口筷子尖,眼睛豁地瞪大了。拍着他段爹的胳膊,又指他手里的蟹黄。 “瞅这样儿,估摸是头回吃。”刘大白话问道,“老轩啊,这丫蛋子你打算咋整?” “啥咋整?”段立轩又给她蘸了一筷头,“这我闺女。” “收养,那不得要手续啊?” “得吧。过两天儿找人问问。啧,这大哈喇子!老实儿的,别扑腾!” 俩人为了一筷子蟹黄展开攻防,真像亲生父女一样。陈熙南在边上看着,心里说不上的泛酸。正想着借此机会打预防针,裤兜里的手机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