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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检测。 这是非常冒险的行为,因为段保活的情况没办法进手术室。而且创面过大,万一出血过多,到时既无法缝合,更无法愈合。 段立轩有些顾虑,但陈熙南毫不犹豫。说如果不放手一搏,恐怕只有等到尸检才能确诊。 那是个小雨天,段立轩记得很清楚。 就在这张床边,做了简单的局麻。在口罩和帽子的缝隙里,是陈熙南寒闪闪的眼睛。他操起手术刀,切着溃烂速度最快的皮肤。为了找到恶性细胞,他切的面积很大。组织泡在福尔马林的玻璃瓶里,触目惊心。 一般小孩哪怕是扎个点滴,都会哭嚎着扭躲。可段保活被硬生生切走一大块肉,居然半声都没吭。就那么瞪大眼睛瞅着,小幅度地摇头。 段立轩捂住她的眼睛,又在小拳头里塞一根手指。她不敢抓,只是握着。一点轻轻的力道,婴儿嘬奶似的。 陈熙南的刀还在割。段立轩虽说也是见惯血的人,但此刻却不忍再看,别过脸望窗。 掌心刷着软乎乎的小睫毛,像两只飞虫。窗上拍着细细的雨丝,像蹭过一只白猫。 都是柔弱的小生命,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在这既定的命里头,挣扎着说想活。 那天三岁的段保活没掉一滴泪,但三十岁的段立轩大腿湿一片。不知道是哭段保活的乖巧,还是哭这人世的残酷。 此刻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沙沙地扑在窗户上。 段立轩摸摸保活的脑门儿,温的。她太虚弱了,连高烧都发不起了。 “保活啊,你他妈上辈子屠城了?造这么大孽。” “你铁定是屠城了,然后就放了我一个活口。你信这因果不?” “陈乐乐这人儿最他妈记仇,你上辈子指定是欺负他了。” “罪不能白遭。啊,等报告出来了,咱就知道啥病了。知道了,你就有救了。” 保活依旧安静地昏睡。成人用的氧气面罩,在她脸上大得像个盆。无论胸脯鼓动得多高,都只能堪堪腾起一点稀薄的白雾。 这么小的孩子,像是粘板上的小鸡。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只能依赖身边的大人。 遇到善良的,她就好过一点。遇到邪恶的,她就掉了小命。 段立轩想着,哪个父母能割自己孩子的肉呢?就那么干瞅着割。不舍得的呀! 也就他俩吧。孩子不是亲生的,想治好的心,就总重于疼爱的心。解决问题似的,觉着只要救活了,那遭点罪就遭点罪。可已经遭了这么多罪,要最后还是死了。那他俩做的这些,跟上刑有鸡毛区别? 段立轩又想起嫂子家那条萨摩耶。后期老出了肾炎,在医院怕得打哆嗦。就那样也不躲,咋摆弄咋是。 狗懂啥呢。段保活又懂啥呢。单就知道主人不能害自己,靠着这份信任硬挺。 “哎!”段立轩重重叹了口气。掏出珍藏的半包黄鹤楼,趿拉着去了外间。 雨潲进来,打湿了他的肚皮。点燃一颗烟,眯眼看路上的车。不知道是胃还是心,轻微地抽搐着。 这世界有那么多的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儿。 可段保活没有。 考试不及格找家长。新换的同桌讨人厌。食堂的饭菜难下咽…那么多可爱的小烦恼,段保活一个也不衬。 只因烦恼是生日蛋糕上滴落的蜡油。是礼物包纸上一块小小的污渍。是酱香排骨里不小心嚼到的花椒。是暑假结束后脚背晒出的凉鞋印子。 是基于幸运的琐事,是源自老天的恩赐。 作者有话说: 现代麻醉主要完成三件事:止痛,松肌,镇静。但三四十年前,婴儿手术是没有止痛的。一部分认为婴儿大脑发育不成熟,没有痛觉。一部分是不清楚所需计量,以及婴儿对疼痛的耐受能力。 直到今天,还有人认为麻药会伤害小孩智商,这是愚昧且不人道的。 不仅是孩子,整个医疗史对女性的忽略也令人发指。 女性在讨论健康问题时,更容易被认为情绪化,夸张。而推动医疗男女平等的,是更多投身于医疗的女性。虽然这是篇耽美,但后面会出现更多的女性医生。有原型的,我会在作话里放简介。 补充参考资料:中国现代神经疾病杂志 第49章 葛蔓纠缠-49 “呦,干什么呢?” 温吞的质问在背后响起,段立轩狠呸了烟头。呼呼地拿空气漱着口,僵着肩膀讪笑:“妹干啥。呼!吹风儿呢。呼!吹风儿。” 身后没动静了,好像刚才那句是幻听。但他瞥见窗里的白影子,正一点一点变大,最后停在他后头。鼻端是水果糖的清甜味,耳边是咻咻的嗅闻声。 “嗯。”陈熙南转了下嘴里的糖块,“抽烟呢啊?” 段立轩不敢说话,摇着头否认:“énèng。” “撒谎。都顺耳朵冒烟了。” “放屁!你咋不说我顺皮燕子冒!”这一说话,憋在气管里的烟冒了出来。细细的一小缕,但好久都没散。 陈熙南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拿来吧。别等我搜了啊。” 段立轩不情愿地掏兜上缴,嘴里骂骂咧咧:“他妈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隔壁的老登八十了,那不还搁楼底下叭叭抽。没听说谁抽烟抽死的。” “哦,没听过抽烟抽死的。那听没听过癌症,脑卒中,冠心病死的啊?”陈熙南抓过烟盒和打火机,仍不肯罢休。就这么跟他前胸贴后背,若有若无地撞着,“烟雾里的化合物,会加速基因损伤,阻止基因修复。你知道癌症是怎么来的?就是因为…” “行行行行!我不想知道癌咋来的,我想知道你咋来的!”段立轩用肘往后推他,“不让大亮送你回家了?来干哈?” “今晚出病理报告。”陈熙南从后环上来,把下巴撂在他肩膀上,“我有点睡不着。” “出了?” “没。界面还是灰的。” “等出来就利索了。”段立轩的语气里充满希望,好像只要知道是什么病,就一定能治好似的。 “不能高兴得太早,有时起点即是终点。”陈熙南说着话,又掏出小账摊开,“六个戳。” 段立轩低头一看,眼见要破两百。心里咯噔一声,扭头抗议:“啧,抽烟不仨吗?” “藏烟也仨。”陈熙南咬了下他耳朵,“我先说好,讨价还价也仨。” “你他妈的…”段立轩抢过本子,又气不过地踩了他一脚,“躲了!我拿包!” 陈熙南抱着胳膊倚在窗边,眼镜后眯着一双笑眼。悠然地躺在细雨上,灯下观美人。 段立轩穿了件半透的黑衬衫。白天打底个背心,倒还没那么色。这会儿可能是刚洗完澡,衬衫底下光溜着。隔着一层甜脆的珠光,那蜜色皮肤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