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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立轩叹了口气,“总得捡个地儿活啊。” “是啊。总得捡个地儿活。”余远洲悲凉地微笑着,“你说死这事儿不着急,那活这事儿也不着急。走一步看一步吧。” 余远洲说话总是这样。和和气气,但就是冰凉。虽然他没明说,但段立轩知道,这走一步算一步里,自己不作为一个选项。 “洲儿啊,不是二哥死皮赖脸。你这明摆着离不了人,还可劲儿往外推我干啥?我出去捏个脚,你吭吭唧唧地不乐意。这会儿让你跟我过日子,你又恨不得把我抡俄罗斯去。” “要是有门路,我第一个抡自己。”余远洲拍了拍他肩膀,“二哥,我对你来说,终究只能是个外人。别为我付出太多了,不值得。” 外人。 段立轩曾说陈熙南是外人。陈熙南说余远洲是外人。到现在,余远洲又说自己是外人。那到底谁才是外人。 段立轩不知道。他只觉得这话好冷。 他打了个哈欠,食指抹了把眼头。躺上帆布床,背对着余远洲蜷起身子:“我昨儿一宿没睡。睡会儿啊。” 余远洲没答话,掰开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斜靠在床上,一下一下点着鼠标。 这两天他精神稍好,能看些东西了。清醒的时候,会去笔记本里翻看曾经的照片。他父母年轻时候的,父母结婚的,他百天的,上幼儿园的,小学的,中学的,大学的… 他好像是要从这些照片里寻找什么。 咔哒咔哒的鼠标声,像是两个金属小球互相碰撞。段立轩在浓重的困意里想着,他和余远洲,还真就像两个金属小球。 冷的。脆的。没有火花的。无论怎么用力碰撞,接触到的永远只有一个点。 朦朦胧胧里,鼠标声停了。余远洲那清丽又寂寥的声音,腥风冷雨地从后扑来。 “二哥。你值得一个,为爱走向你的人。而不是一个,为了利益走向你的人。” 一个为爱走向他的人。段立轩稀里糊涂地想着,这些年有谁是为爱走向他的?不掺杂任何索求的,不因为他所拥有的,纯粹的爱… 他在沉思中坠入梦境,一下子回到了中学时代。那年他十四岁,刚上初三。 五月份,学校开运动会。中午时分,音响停了,学生都去吃午饭了。操场上飘着五颜六色的旗子,围着一片片空荡的铁椅。 段立轩校服盖在脑袋上,歪在自己班的地方摁宠物机。冷不丁后面有人喊了句:“你好!我喜欢你!” 他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见不远处站着一女生,穿着长长的校服。一头自来卷短发,戴副近视镜。 段立轩四下看了一圈,抬手指自己的脸。 女生点头:“就是你。我喜欢你。” 段立轩歪嘴痞笑了下:“哎不是你谁啊?我认识你么你就喜欢我?” “我认识你。你总在我们班楼下打球。”女生指着自己的眼镜,“你的镜片,为什么是蓝的?” 段立轩胳膊肘搭在椅背上,弹着响舌逗她:“管得着么你?你大队长?还是说你爹教导处主任?” “不是管。我意思是…还挺帅的。” “谢谢啊。不过我不喜欢你这型儿的,不能跟你处对象儿。” 女生被这么直白的拒绝,丝毫没有难堪。反而呵呵地笑起来,伸手往教学楼那边指着。 “那你周五再来打球的时候,能不能回头看一眼?二楼靠边那个窗户。”她的脸被阳光晒得雪白,像一面闪烁的石英岩,“下周换教室,我再也看不着你了。” 段立轩瞟了一眼那扇窗户,转回身挥了挥手:“行。我再给你抛个媚眼儿。” 女生在他身后呼唤着:“那我等你啊。我就在你后面,等你回头。” 朗朗的声音划破时间的浓雾,逐渐变得低沉,呜咽一般。 段立轩忽觉一阵心悸,像是踏空了一脚台阶。俩腿不受控制地抽蹬两下,梦醒了。 看着眼前雪白的墙壁,他细细追忆起那段往事。 后来,他的确照常去打球了。但他早忘了这一茬,足足两个月后才想起。 两个月后的回头,对谁都没有意义。他不知道那个女生的名字,也记不太清她的长相。只是在心底朦胧地怀了一句抱歉,不知道今儿怎么梦见了。 可能是她那被太阳照得雪白的脸。可能是她慢悠悠的说话方式。更可能是那句‘我就在你身后,等你回头’。 他拄着床架起身,垂头看脚上一灰一黑的俩袜子。忽地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为利益走向他的人,多是迎面而来。 而只有为爱走向他的人,才会从后呼喊。 第36章 葛蔓纠缠-36 没窗的房间,灯白得晃眼。不流通的空气,潮糟糟地往身上粘。五脏六腑像是长了真菌,腔子里烂烂痒痒。段立轩在小床上翻来覆去,回了一堆不甚重要的消息。最后还是没忍住,蒙着被子偷点开医护栏的照片,来来回回放大着看。 看着看着,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觉得这张照片好看——因为这是真正的陈熙南。 在他面前,陈熙南是陈乐乐。像只大袅花套子狗,撒娇撒痴,分离焦虑,占有欲强,小酸脾气。可也好哄,给点阳光就灿烂。 但离了他,陈乐乐又是什么样的?大抵是照片上这样的吧。好像谁都看得起,又好像谁都看不起。 他礼貌,不过是清高的礼貌。他温和,可惜是疏离的温和。 段立轩揪着胡茬,思索陈乐乐为什么是这样的性格。想来想去,觉得大概因为这小子天生牛B。因为不怕被讨厌,所以不会主动去讨好。因为无需被认同,所以懒的先行去迎合。 这样铜头铁额的一个人,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近乎无赖地去乞求一份爱情? 备胎也成。没余远洲多也成。你喜欢我吧,哪怕一点点…哎!烙铁似的可怜话,反复在耳边荡着,惹得他直心酸! 心疼洲儿是真,在乎陈乐乐也不假。可在洲儿最难的时候移情别恋,他良心过不去的呀! 熟悉的心痛在胸口卷着,段立轩忽然想起他八岁那年。父母离婚,他娘问他:小屁儿,你想不想跟妈。 咋不想呢。哪个孩子不亲娘。可段鸡屎死皮赖脸也要跟娘走。他要也走,这房里就剩一个聋哑的爹。 后来娘走了,带走了他童年里的全部声音。 再后来,管黑的老叔得了癌。段老爷子重挑继承人,一大家没人乐意。最后他站出来,说愿意端老叔的脏碗。那年他才十四岁。 29年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他骂余远洲活佛,自己又何尝不是大爹。他永远选择责任,把感情搁最底下,积酸菜似的死压着。 “亮啊。”他冲门外叫道。 “哎。”大亮从门缝挤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