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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牙一口下去,天灵盖差点没被被冲飞。他兜着两汪眼泪,扶着脑门缓。 “二哥,咳呃。你总吃这么辣的,对胃粘膜不好。” “我不咋吃。这不请你吃。”段立轩低头挑着鱼骨,稀松平常地说着,“他家整挺香,合计带你尝尝。” 这句话威力不可谓不大。陈熙南抬起汗涔涔的脸,看了他半晌。 段立轩不拿他当外人,也就没整推杯换盏那一套。撸胳膊挽袖,连夹菜带扒饭,吃得那叫一个豪爽。 锅子腾腾的热气里,景象震震着扭曲。碗边扔的茶晶眼镜,垂亮的明黄桌布,闪烁的蓝紫喷泉,红到渗血的远空… 全是明亮饱和的颜色,鲜亮又毒辣。在这些颜色中间,穿插着无数噪音。喷泉的鼓点,孩子的喊叫,服务生的招呼,瓷器碰撞的叮当…全都怔忡不宁地在胸腔里膨胀、膨胀。 曾想着,要能和这人一起吃顿饭,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如今,陈熙南心中却没有梦想实现的狂喜。正相反,那里面满是贪婪带来的酸楚。 他早已无法满足于一餐一面。他渴望变成不要命的情人,与其盛大地热恋。不是一场,是永远。 他偷掐着大腿,自虐般大口大口吃起来。花椒和辣椒在嘴里割着,汗水在眼眶里转着。 辣。真辣。辣得他疼痛、飘忽、不能思考。 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停下。 作者有话说: 抠搜:小气。 造:猛劲儿吃。 润玉笼绡,檀樱倚扇。午梦千山,窗阴一箭。——宋·吴文英《踏莎行》 润玉:形容皮肤光洁。 笼绡:薄纱衣。 檀樱:小嘴。 倚扇:被扇遮着。 第33章 葛蔓纠缠-33 五千多年前,传说轩辕黄帝在黄山浸泉七日,得以返老还童;两千多年前,秦始皇修建离宫别墅,取名‘骊山汤’;一千年多前,白居易在长恨歌里描述: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温泉文化源远流长,20世纪以来,更是由贵族医疗转变为大众休闲。溪原市地下温泉资源丰富,有多家高档温泉企业。尤其前两年开业的金门湾,总投资高达8个亿。 段立轩是这里的VIP,进门都有专人上前服务。殷勤地给两人并好鞋子,哈腰递上手牌:“段爷好。” 段立轩打量了一下服务生,问道:“原来内小孩儿呢?不干了?” “您问小王儿啊,调鞋吧儿去了。” “调鞋吧儿去了?”段立轩随口问道,“为啥啊?” 服务生尴尬地笑了下:“前两天犯了个迷糊。鞋夹跟手牌儿整岔了,客人鞋找不着了。” “就这?老曹在不?我跟他说说。” “曹经不干了,现在都张经管。” “哦。明白了。”段立轩扯过手牌,颇有意味地笑了下,“立威熊人穿小鞋儿。我不管啥张经闭经,你跟他说清楚了。挺大老爷们儿,别干小孩事儿。原来内个我段二稀罕,痛快儿给我调回来。” 陈熙南本来正在四处打量,听到这话冷飕飕地笑了下:“呦,二哥这心里头人可真多啊。扯了去了。” 段立轩没太听懂,但他知道陈乐乐不高兴了。寻思了会儿,从包里抽出卡夹,啦啦啦地翻起来。半天找到金门湾的会员卡,抽出递上来:“还剩五万来块,你拿着用。” 陈熙南没接,反而捏了下他手里的卡包:“好家伙,比食堂的馒头还厚。” “你们食堂还说啥了。”段立轩一回想起二院的饭菜,头都要摇出残影,“土豆子焖不熟,豆角子呼不烂。天天做夹生饭,像他妈的查猪食。” “院长老舅承包的,猪食也得吃。” 听罢这话,段立轩又抽了张酒店的卡:“二院后头有个宝源儿(酒店),拿这卡去,早晚自助随便儿(吃)。” “二哥收着吧,我用不上。”陈熙南统统推了回去,又是含沙射影地暗示,“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时间。也就跟你俩,还能抽空出来溜溜。” “没朋友不是因为你犯der啊?”段立轩把卡揣进他裤兜,“请同事来两回,就有人乐意跟你玩儿了。” 俩人说着话,没两步就到了更衣区。段立轩手包往柜子里一扔,大大方方地脱衣服。 夏天本就穿得少,太极服还松。右手一抬,左脚一踩,两下就溜光。服务生取来了防水套,小心翼翼地套上他左胳膊。 装备好防水套,他回头征询陈熙南意见:“你瞅这么整好使…傻杵着干啥?脱啊。” 陈熙南俩手攥着衣摆,直呆呆地盯他小腿。嗫嚅了半晌,掉头快步往外走:“我去趟洗手间。” “哎,等会儿!你先瞅我胳膊这样儿成不?” 陈熙南连头都没敢回:“成!” “那我先进去。你麻溜儿的啊。”段立轩勾掉短裤,甩上柜门。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踩着地板啪叽啪叽地往里走。 陈熙南的正前方有面试衣镜,正好映着段立轩的背影。两个糖蜜色的浑圆,在灯光下弹弹又颤颤。 他慢电影似的趴上镜面,手指在圆上磨着圈。 服务生还以为他低血糖,赶忙上去扶:“先生,不舒服啊?” “我没事,”陈熙南把脸埋进手肘,拿毛巾狠揩着嘴角,“就是肚子拧得慌。” --- 段立轩本来在公共大池里泡得正爽,眼前忽然晃过陈熙南那副扭捏样。犹豫了会儿,还是起身去了VIP水疗室。心想陈乐乐牛子小怕丢人,还是别让他光腚拉磨了。 水疗室在露天看台上,二十来平的单间。做的下沉式温泉池,旁边还有独立的桑拿帐篷。 仰头能看到藏蓝的夜空。云层像打了皱褶的纱。段立轩摊开胳膊靠在池边,在静谧里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池子里的水激荡起来。 睁开眼,就见陈熙南正往里迈。肩膀上搭着毛巾,穿着条黑色泳裤。泳裤还是那种双层防尴尬的,里层紧外层松。 段立轩反应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地看他:“你穿的那啥玩楞儿?” 在北方,泡澡是一种休闲文化。除了男女共用的花式汗蒸,都是不穿衣服的。大家滴里嘟噜地往起一坐,谈生意吹牛逼,聊八卦侃大山,该说什么说什么。 像段立轩这种社牛自来熟,公众浴池堪称交友中心。他请过无数人洗澡,但从没遇过穿泳裤的。这无异于俩人出去撸串,他点了一箱子啤酒。刚起开两瓶准备对吹,对方从兜里掏出来一袋纯牛奶。这还不算,还得来上一句‘我妈让我八点前回家’。 陈熙南别着身子坐下来,把毛巾打湿铺上胸口:“我是真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个六!你他妈女扮男装了?花木兰?”段立轩踹着他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