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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下搞得鸡飞狗跳,让庄世子?妃一个人在后院哭上半夜,现在却能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站在这,等着庄世子?妃去宫中参宴。 好像那个四处糟蹋女?人的世子?爷不是他似的。 庄世子?妃见了他,心底里?便泛出委屈的酸泡来,有一肚子?的愤懑在翻涌,一旁陪嫁的丫鬟瞧着不好,便在扶着庄世子?妃的时候悄悄用力掐了一把。 庄世子?妃便回过?神来了,嫡母给她的叮嘱便也一起浮上来了。 要恭顺,要端庄,要贤良,要甘愿做一颗木头,努力的往上长,让她的丈夫踩着她往上爬,这样,她的丈夫才会爱她。 咽泪装欢当如是。 庄世子?妃的面上便浮起了几分笑,像是把昨日?那些委屈都忘了似的,快步迎上去行礼。 李霆云见她乖顺,便也愿意给她脸面,亲手把人扶起来,然后带着庄世子?妃出了百胜侯府,一路直奔着皇宫而去。 今日?这场宴,可?以说是“家宴”,而非“国宴”,皇后邀约来的都是各路亲戚,虽说都在朝为官,但?是却又谨慎地不提官职,只做出来一副合家欢的样子?来参宴。 地点也不是定?在群欢殿,而是定?在皇后的翊坤宫后的御花园中,做一场曲水流觞宴。 曲水流觞宴是京中高门大户中才能操办的大宴,寻常人家,要取一座白玉雕刻的小假山来,大概等人高,假山摆在矮案尽头上,主座直面假山,侧边两排宾客在矮案旁对坐,假山雕刻的精细,其内还有中通的隧道,隧道中再通上冰水,冰水沿着小假山流动,河道上再放上被雕刻成树叶、荷叶的木头,其上摆满了各种瓜果?点心,等水流一滚,便将?这些瓜果?点心送到了案边对坐的两拨人的面前。 人坐在花园中,周遭都是花草树木,吃的也是山中灵食,取得便是个高雅,侣鱼虾而友麋鹿,似山间煮茶,仙人矣。 这便叫曲水流觞宴。 寻常人家如此,皇家排场只会更大。 皇家的玉山不止是等人高,而是如同?凉亭一般高,人甚至可?以穿梭其中,那样凉亭一样高的白玉雕刻出树木花草,就跟真的一样,这座玉山流出来的水也宽,足有一人躺下一般,人与人对坐,彼此都离得很远。 这宴大概是申时左右开,但?午时左右孟韶欢便到了——皇后亲自给她递了话儿,叫她中午来翊坤宫用膳。 瞧着这姿态,皇后似是有话与她说,她便早早到了。 等到她到时,皇后手底下的嬷嬷引着孟韶欢去了翊坤宫的偏殿。 她以前刚被找回来的时候,在翊坤宫住过?一段时间,对翊坤宫还颇为熟悉。 宫中规矩多,人也多,处处都是太监、宫女?和金吾卫,谁行走在其中,都被几百双眼睛盯着看,所以孟韶欢一路上挺直腰杆,走的端端正正。 翊坤宫的偏殿装饰的格外奢华,飞瓦流丹,高楼翘檐,行过?一条长廊,远远便能瞧见偏殿的朱色大门,上过?台阶,便能进入偏殿。 彼时正是八月初,京中热的厉害,但?走到偏殿下便能感受到一阵凉意,凉意中又混了淡淡的花草香,想来是偏殿里面堆满了冰缸,冰缸中又冰了一些新鲜的花,远远便能嗅到花香。 孟韶欢才刚行到偏殿门口,门口的两位宫女?便走出来,其一向孟韶欢行礼,另一个则去内间禀报,不过?片刻,禀报的宫女?便回来,笑眯眯的道:“公主里?头请,皇后娘娘摆了膳,正等着您呐。” 说后,那宫女?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女,道:“皇后娘娘说了,这是家宴,不必那么多人伺候,只要公主一个人进去就是了。” 孟韶欢便独自一人提裙入了殿内。 殿内果?真一片凉意,瞬间驱散了暑气,将身上的肌肤都浸的极为舒坦,她缓了缓气息,抬眸间,便瞧见了殿内的模样。 偏殿内其实与寻常人家的厢房差不了多少,只是大了几倍、更加奢华而已。 偏殿进门便是一个偌大的小前厅,可?以用来待客,一旁则有一道月拱门,以薄纱珠帘遮挡,其后便是供人用膳、小憩的地方?。 她到了偏殿,便隐隐听见帘子?内有人言谈说话,她站在原地,并未曾直接进去,但?是里?面的人却自己迎出来,撩开帘子?道:“太平,这边过?来。” 正是皇后娘娘。 与盛装打扮的孟韶欢不同?,皇后娘娘只着素衫,她本就生的清淡,眉目寒冽,平日?里?穿着一身金红的皇后朝服的时候,那股富丽堂皇的威严压下来,冲淡她身上的高雅气,但?现在,当t?她脱下皇后朝服时,便少了几分威慑,多了几分出尘。 不像是皇后,像是天?上的月亮。 “皇后娘娘——”孟韶欢没来得及行礼,便见皇后摆了摆手,道:“进来,今日?不拘束。” 孟韶欢便收了礼,从外间走入内间。 说是内间,但?更像是一个放大了几十倍的花阁,其内摆设精致典雅,旁边窗户大开,可?见窗外的竹景,其内入门就能看见一排错落的冰缸,冰缸内的冰都雕刻出精美的冰树来,其上点缀着用银丝金线掐出来的各种花朵,在夏日?间,这些寒冰蒸腾出淡淡的烟雾,乍一看恍若仙境。 在这屋内摆了三张矮案,其一居中,另外两个居下、左右对望,案上放着一些精美的点心,一看便是准备良久。 最关键的是,在这居下、左右对望的一张案上,已坐了个人来,瞧见孟韶欢到,对方?正缓缓站直身子?。 还是个老熟人。 “这位是本宫弟弟,裴氏二子?,名琨玉。”皇后娘娘进来时,指着站在案后的裴琨玉,与孟韶欢道:“听闻他在公主府查案时,手段强硬,使公主受了惊,本宫今日?特意将?他寻来,给太平赔个不是。” 孟韶欢脊背都僵了一半儿来。 自打那一日?之后,她便一直不曾碰见裴琨玉。 她又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面上的面纱——还戴着呢。 她迟疑的看了一眼裴琨玉。 站在对面的裴琨玉神色淡淡,像是对这么一幕早有预料——京中人办事都这样,办公事和办私事是两幅面孔,明面上打的你死我活,背地里?却照样能坐下来一起喝酒。 孟韶欢初来此处,不明白这里?的人的生存法?则,能不得罪的人,他们?都尽量不得罪。 像是孟韶欢这样的,便是普通的摩擦,因公务而起,也算不得什?么仇怨,能坐下喝两杯酒,赔个礼就过?去,不必大动干戈。 若是孟韶欢是个男子?,隔日?裴府的礼就会送到,裴氏的人会邀约她出去,好生奉上美人和财宝,如同?当初在清河府的时候对待东津府尹的招数一样,但?孟韶欢是个女?子?,还是个公主,故而只能由皇后出面来牵桥搭线。 旁的人也不够身份压下孟韶欢的公主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