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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却如此真切地为他感到哀恸。他的生命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日渐渐消逝,而阮窈的心尖上,也像是被什么凿出空落落的洞,冷风呼呼往里刮,疼得她连肺腑都在颤抖。 她不想再哭,因为过去已然为他哭得太多。于是她默不作声抹去眼泪,可紧接着又有泪珠往下落,温度近乎于滚烫,更令她收不住泪意。 听闻动情二字,裴璋瞳孔微微一震,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他抬起眸,笑意从眼中溢出,连睫羽都似乎颤动得有几分欢欣。 “你爱我……”他嗓音轻柔,近乎像是某种满足的喟叹。 “那又如何?”阮窈抹着泪,怨愤无比地盯着他:“我是对你有了情意,可情意是世上最不要紧的东西。” “等你死了,又怎还能管得到我……恋慕我的郎君从来都不少,我会忘了你,再嫁给旁人。我会与别的男子生儿育女,还要携着他去给你祭扫……” 阮窈终于忍不住了,嘴上说着刻薄的话语,可眼泪却不断往下落,最后喉头哽得再发不出声来。 她是到了这样的时候,才恍恍惚惚明了过来,原来自己也是喜爱着他的。可她不该喜爱他,也不想喜爱他。 于是她尝试去追溯这丝让她感到羞耻的情意,最终却是徒劳无果。似乎是由记忆而生,却又不知所起,就这样隐晦而坚实地扎根在心中。 纵使他根本就不是彼此初见时那个端方君子,纵使他手上甚至沾有自己父亲的血腥,纵使他的算计让她一度恨不得他去死…… 可往事不可追,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她的确希望他好好活着,而不是死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冬日里。 裴璋的指尖发颤,冰凉的指腹不断拂去她的泪:“你不会。” “窈娘……你不会另嫁他人,也不会与旁人生儿育女……”他嗓音低哑,一遍又一遍地缓声复述着。 裴璋的眼尾也随之发红:“你爱我……只爱我,也只能爱我。” 阮窈眼泪渐渐停了,听见他不断自语,抽噎了一下:“……疯子。” 他没有否认,仍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一生短短二十余年,实在没有多少愉快可言。他过去从不觉尘世有何值得眷顾,可如今却也贪恋起眼前这温暖来。 如今见她伤心至此,这不舍更是浓烈了数倍,永不愿与她分离。 若能活下去长相厮守,自然是他心之所向。可倘若不能…… 裴璋轻抚着阮窈的发丝,极缓慢地闭了闭眼。 而搁在膝上的另一只手,正微不可见地发着抖。 ※ 如?您?访?问?的????阯???????葉?不?是??????u?????n?????????5??????o?M?则?为??????????点 第97章 唯有她……才肯怜惜他 两日之后,城中忽然下起罕见的大雪。雪势纷乱宛如鹅毛,风霜也像刀剑一般逼人。 不到三日,连河水也全然冻住,天地间唯余一片惨白。 这场白灾来得猝不及防,又急又快,信兵也恐是死在了外头。 霍逸早就领兵想要从肃州折返,沿路却多番不顺,一直遭受异族兵士伏击。如今雪路难行,就此与城中断了联系。 援兵久久不至,北下的胡人与其他异族兵马本就倚靠帐篷而活,可帐顶承受不住这样的积雪,渐渐有人被陆续冻死。 他们原先还忌讳着长平王父子,而今一个重伤,一个被雪拦截在外无法增援,很快就在这场大雪的催逼下举兵攻打盛乐。 守在城内的兵士尚有容身之处,可外头苦寒之至,没有柴火与冬衣,他们战败是死,不战也是死。这一腔怨气与恐惧都化为滔天战意,疯了一样地要攻下这座城。 大雪约莫是在裴璋预料之中,他早前便让人备下草木灰与池盐,如今用来化雪,以免影响军士走动。 粮食他也在战前就下过令,让百姓设法囤积,连庄稼也迅速覆上了落叶干草,以*免被这酷寒霜雪所冻坏。 在这兵荒马乱之中,除去缥缈的神佛,人人都会试图去寻找一个可以仰赖的人。 从前是长平王,如今又自然而然变为了裴璋。不论是因着他的出身才能,亦或是以上从容不迫的种种举措,仿佛只要他仍留在城中,援兵就一定会到,这座城池也不可能被轻易攻破。 即使裴璋北下……本是为了平去冀州之乱,而非是抵御外族。 长平王是霍逸之父,他年岁不轻了,去岁遭遇伏击,一条腿都被马匹生生踏断。他知晓霍逸因为驰援肃州而带走大半兵马,眼见着是赶不回来,纵使无法站立,仍是穿起戎装让人扶着去城楼。 不待登上去,长平王就见到了同样不能行走,被迫坐在轮椅上调兵的裴璋。 二人目光相触,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蓦地发青,连嘴唇也颤了几颤。 裴璋消减得几乎是形销骨立,脸色苍白如雪,神色却仍是平静的。 长平王紧紧盯着他,以为他会与自己说些什么。可他良久都沉默不语,只是垂下眸,望向远处如同黑云般的异族兵马。 在裴璋的谋划之下,卫军以寡敌多,击退异族两万兵马。可经此一役,卫军同样是伤亡不小,若援军无法赶到,形势只会变得愈发艰难。 城楼下冷硬的积雪被鲜血所浸透,远远望过去,赤红一片。军士的残肢无法收敛,先是被冻成青白色,渐而变成泛着紫红斑纹的冰尸,密密麻麻堆积着。 裴璋连续两夜都没有回来,阮窈不敢去城楼附近,甚至开始害怕出门。 一旦想到他本就没有多少天好活,仍要为了战事不断抽离自己的生息,她的心肺就犹如插进一把刀,胸中随之被搅得血肉模糊。 阮窈再一次见到裴璋时,他身躯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倦意,似是想要对她笑一笑,可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便昏睡过去。 他们并没有放弃,徐医师和多罗摩如今就住在隔壁屋子里,一旦裴璋有什么事,便可以立即照应到。 种种汤药仍像流水一般送进来,她心底里也总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也许哪日睡醒,他的病就好了。她也绝不会承认,昨夜梦中,也是这样一个寂静的雪夜,而他就靠在她怀里,悄无声息地死去。 阮窈没有法子睡安稳。夜半时分,她听见裴璋在低低呓语,立时就醒了过来。 “是哪儿痛吗……”她轻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想要如他以往安抚自己那般安抚他。 可裴璋似乎只是说梦话了。他蹙着眉,嘴唇微动了动,嗓音沙哑而模糊。 “窈……” 她听清楚了,眼眶微微发热,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又涩又苦。 翌日再醒过来时,阮窈下意识就朝身侧摸,可卧榻边竟是空落落的,哪里还有他。她心里一惊,连忙爬起来,连鞋袜也没穿好,便跳下床去寻他。 匆匆推门跑出去,她正欲出声呼喊裴璋的名姓,就在廊下望着了两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