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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会回到洛阳。” “那么事到如今,即使是要与我分开,你也不愿吗?比之我而言,虚名对你来说更为重要吗?”谢应星沉默了许久,眼底也变得通红一片,话语中是忍也忍不住的悲切和怒气,“你知不知道,我想尽法子找了你很久,旁人都说你死了,父亲也不知为此事责骂了我多少回。可只要你能够回来,我什么都不在乎……” “谢哥哥,我从来都没有选择,只是沿路上不得不被推着向前走。”阮窈含着泪望向他,“你对我而言与旁人是不同的,正因为你曾经属于我,我才更没有法子与其他人分享你的爱。且你如今对我已然生出了怨怪之心,那是否对过往之事也有了悔意?倘若日后祸事不断,你会不会恼我、怨我?” 二人连日以来都怀着满腹心事,五脏六腑也被高高地吊着,一时都涌上了气性,再止不住喉头的话语。 然而陡然见到她的眼泪,谢应星紧紧攥着拳,深深吸了几口气,忽地苦笑了一声,重重咽下了没有说完的话。 “我与汤妧之间不过是一场差错,我无意娶她,可我也无法抗旨。” “你随我回谢府”,他停顿了许久,眼眸微微泛红,最后仍是艰难地抬起手,想来牵住她,嗓音也显得嘶哑:“不论你有多少担忧,我都不会扔下你。” 阮窈擦了擦眼泪,却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蓦地向后退了半步。不待手放下,她的泪珠就像骤雨,一串串从眼里涌出。“谢哥哥,多谢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可我不能随你回去。” 裴璋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将他们分开。段修便是死了又如何,兴许下月又要冒出来第二个、第三个。 倘若她真随着谢应星回去,会惹恼裴璋吗?他会杀了自己吗?会再对旁人下手吗?又或是…… 阮窈恍惚的想着,谢应星到底与她是不一样的。 他有父母与年幼的弟妹,有出身高贵的未婚妻,有属于自己的府宅。不论有她亦或是没有她,他都理应有着很好的一生。 她家族遭难,并非是他之过,他本就是无辜的,不该和她分食这颗硕大的苦果。 他既救不了她,她便不该像个快要溺死的人一般,拼命地拽住他,将他也拉到自己已然无法脱身的这块泥淖之中。 阮窈的眼泪渐渐停了,心中却是明镜似的,寒凉一片。 没人能救得了她。 对上谢应星愕然的眼,阮窈又退了两步,向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你说得不错,即便那个人是你,我也不愿委身做妾。人之所以为人,也并非只是为情爱而活,虚名是多少人的心之所向,而我也不能免俗。” 她强忍着眼泪,有意将嗓音放的冷而淡。 “等过些日子,我会和阿娘离开洛阳,去弘农郡投奔伯父,你不必再挂念我。我与你如今各有祸事在身,即便再在一起也不过是互相拖累,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阮窈说完这番话,几乎连浑身的力气都要失掉了。 她最后抬头看了一眼谢应星惨白的脸,额上与唇上还挂着干涸的血,令她更是痛心。 还不待他出声,阮窈便别过了脸,回身向着府门内跑去。 只是才跑出三五步,阮窈又忽地停了下来。 谢应星原本灰败的面色猛地一亮,大步上前还想要去拉住她,只是手臂刚抬起,便听见她说:“这件事段氏的人不会轻易揭过,你……要小心……” 随后她推开了他的手,五指冰凉的像是初冬的雪片,一触即化,再无踪迹可寻。 “我们不要再相见了。” * 深秋寂凉,连月色也隐在了云里。夜风萧萧瑟瑟,吹在人身上已然带上了初冬的寒意。 阮窈裹紧了身上算不得厚的斗篷,循着记忆朝集市上走,想要雇一辆牛车。 她的双眼还有些红肿,步伐也很慢。 那时候她离开了,而谢应星也没有再追上来。 他自己如今也沾了一身甩不开的泥水,自然明白她身份微妙,只会招致祸事。 即使如此,要他因此就先行抛下自己,他定然也是做不到的。 可若他们注定无法再成为爱侣,又何必要藕断丝缠,将彼此都置于危墙之下。 不如由她来亲手斩断这段缘分。 阮窈与阿娘无处可去,谢应星也不知会因段修的事受何惩戒,兴许便是下狱都有可能。 可今时不同往日,裴璋既然想要逼她嫁给旁人,对她怕是连几分欲念都不剩了,更莫要说是情意。 然而她处处受制于人,不得解脱,任凭她再如何不情愿,再如何怨恨于他,也不得不去向他低头,求他放过自己。 阮窈身上的银钱不多,待寻到牛车之后,又忽地顿住了。她并不知晓裴璋那所私宅所在的街巷在哪儿,只能费力地又向车夫解释了许久。 再登上车的时候,她抬头望了眼街边朦朦胧胧的灯影,只觉得这份明亮与自己毫无干系。 她的脚像是踩在一座冰山之上,摇摇欲坠,顷刻间便会跌进寒潭里。 第42章 想要追悔,也早已来不及了 夜色朦暗,房中唯有一盏孤灯如豆,映出满室冷寂。 裴璋咳了几声,眉目间缠绵的病色愈重,墙上照出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咚咚——”有人在外轻轻叩门,“公子。” 得到准许后,重云推门而入,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 裴璋手指蓦地一紧,随后又缓缓松开。 他只是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的书卷上,鸦羽似的长睫投落下一层暗影。 重云见他不言语,也不敢催促什么,静静在旁站着。 可院外的人却并非像他们这般安静。 脚步声细碎而匆忙,一如往常的许许多多个日子,仿佛她从不曾离开过这所宅院。 眼见着阮窈径直向卧房而来,重云先行将她拦在了外面,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可擅闯。 门外那道纤纤身影就此停住,不再近一步,继而身子一晃,在阶上跪了下来。 烛火摇曳着,裴璋倚坐在软榻上,抬眼望过去,恰巧能见着她映在隔扇之上的身影。 似乎正微微发着抖。 他缓缓收回眸光,手中仍执着书卷,仿佛浑不在意,又翻过一页。 孤灯向晓,抱影无眠。 除去他偶而的咳嗽声,门外那道身影悄然无声,纤细的脖颈像是凋萎的花枝,一动也不动地垂着。 直至夜已三更,北风刮得一阵紧过一阵,外头忽然哗哗落起雨来,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一道细弱的哭声如泣*如诉,在凄凄风雨中轻颤不已,缠蜷而上,紧紧贴着他的心神。 回首过往某些铭肌镂骨的时刻,此幕近乎恍如一场似是而非的梦寐。 门外的纤细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