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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走了,我一个人岂非无趣至极,兴许非闷出病来不可。” 裴璋点漆般的眸注视着她:“我在城郊有一处汤泉别苑,倘若你觉得无趣,待我回来洛阳后,便带你去别苑住一阵子。” 阮窈不由感到一阵失望,可对上他的眼,她又莫名心虚,仿佛自己心中一点侥幸的念头早已被他洞穿了。 于是她讪讪摸了几下发上的玉簪,借此转开了话头,“我本以为公子事忙,早就忘记了我的生辰。” “言必行之,自不会忘。”裴璋缓声道。 阮窈说着话,余光扫过略显幽暗的烛火,忽而想到了从前的往事。 二人相伴的日子已经不算很短,她知晓裴璋就寝时不许任何人在身边,只是她从前不懂,趁着雨夜偷跑去看他,险些被他掐死。 说来可笑,虽说都是掐,可雨夜的那一回,她却能感觉到裴璋是因为梦魇而将她误认作了旁人。 然而常人又怎会有这般沉重的梦境…… “公子那时在燕照,可是雨夜魇着了吗?”阮窈放下手,撑着手坐了起来,略微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是。”裴璋没有否认,答得十分简洁。 她还想再问,他伸臂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的身子带向他。 阮窈下意识以为他会吻她,可裴璋这一回却仅仅只是拥她入怀。 她鼻尖重又充盈着浅淡的苦药味道,两人连发丝都状若亲密地缠在一处,像是整个人都被他紧密地裹住了。 “倘若你想知道,那么我不在洛阳的这些时日,便要乖顺些。”他不知在想什么,嗓音似乎比往日要温和几分。 “待我回来,再说于你听。” * 裴璋走后,宅院里的日子便显得更为沉静。 秋意一日比一日浓重,院中落叶沉沉,侍女们时常执帚扫叶,除去轻微的沙沙声及鸟鸣,好似连光阴都暂时冻住了。 端容公主着人送过来一些吃食,阮窈面色如常地接过,回房后四处翻找,继而在食盒的底部发现一封简短的书信。 这信是霍逸亲笔所书,他果然不曾忘记那日曾应答她的话。 阮窈读信的时候,手指将纸张攥得很紧,连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着白,随后她出了许久的神,烧掉了信笺。 她尝试过许多法子,可这些侍女依照裴璋的意思,从不肯离她的身。 有一回夜里,她好不容易翻窗爬出来,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面无表情的重云。 他一身玄色衣衫,沉默不语地立于落叶堆旁,竟有那么几分裴璋的影子。 阮窈实在吓了一跳,继而联想到她那日去公主府,倘若跟着她的人是重云,那么他若不愿现身,自己便再如何也察觉不了。 她心中好是一番暗恨,只能咬着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重又回去。 时气逐渐有些微凉了,阮窈成日被困在这院子里,加之心事重重,夜里也时常睡不安生。 只是这一日不同,她仿佛做了个极黑极沉的梦,身子不断往下坠,连在梦境中都摸到了自己手心的湿滑冷汗。 “阮……阮娘子……阮窈!” 急促而低沉的呼喊声挤入她的耳中,阮窈猛地睁开眼,出窍的魂魄仿佛这才回到身子里,渐渐醒过神来。 房中阴冷冷的,烛火早已是熄了。 她望向蹲在床边的黑影,不禁一个激灵,险些尖叫出声。 第35章 交吻 黑影动作很快,阮窈尚未来得及喊出口,就先被他捂住嘴,并伸手示意她噤声。 借着几缕清幽的月光,她睁大眼看去,重云神色急切地蹲在她的床榻前,面上苍白如纸,唇侧沾着猩红的血迹。 瞧见血,阮窈立即清醒了大半,下意识便想起身,这才惊觉自己四肢绵软得像摊水,凝不起气力。 他抬手将什么东西喂给她,然后动了动唇,嗓音压得极低,“走。” 她借着他的手勉力爬起来,喘了两口气,又被他拽到了卧房另一侧的窗下。 重云手臂微微发抖,连托举她的身子都显得费力,二人颇为狼狈地翻下窗,所幸没有发出什么较大的动静。 夜已三更,唯有宅院东侧的厢房内时不时闪过凌乱的火光和脚步声。 值夜的两名侍女正倚靠着门廊而睡,浑然不觉庭中变故,一动也不动。 月光照出几个黑衣人的半截身影,似是正穿梭在房中搜寻着什么,间或还低声交谈了两句。 阮窈脚步踉跄,见了这一幕面色更是发白,当下却不敢张嘴多问,只是跟着重云往宅院侧门处逃。 正小心翼翼跨过门槛,她后脊骨忽地一凉,紧接着眼前闪过一丝青色的寒芒。 重云一声不吭猛把她往身后拉,森凉的利刃几乎是擦着皮肉从她颈间而过,令她周身的汗毛霎时间倒竖。 眼见重云应对吃力,阮窈心急如焚地退后了些,扶住廊柱支撑身体,心中满是惊疑。 据她所知,这座宅院有暗卫日夜看守,此时却一片衣角都见不到,连侍女都极为反常的一睡不醒。 方才那剑刃带着凛冽的杀意,直直朝着她脖颈刺来,分明就是要取她性命。可她在洛阳哪儿有这般手眼通天的仇敌,能越过裴璋的人来杀她…… 重云手中长刀狠戾一劈,护住阮窈又往后退了几步。 行刺的杀手人数不少,二人身前渐渐堆起了半圈尸首。重云低沉的闷哼了声,鲜红的血液从他腰腹上的伤口处猛然迸出,又新添了处刀痕。 眼见同伴大多被斩于此,刺客越发咬牙切齿,数次想要越过他来刺阮窈。 重云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玄衣在夜里看不出颜色,但地上滴的血却像是蜿蜒的蛇,令人心惊。 “我拦住他……”他哑声道:“你走。” 阮窈面色苍白,闻言咬住牙,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回身跑开了。 “宁可牺牲你,也要护她性命?”杀手冷笑一声,长剑如疾风骤雨般刺向他的面门。 重云被逼得闪身向后顿,嘴唇边还挂着已经干涸的血,面无表情说道:“不过是各为其主,何必废话。” “那便先了结你,”他恨声再次提剑,“再去取她性……” 他忽然无法再出声,只有一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眼白里布满了血丝。 被利匕从后背刺入心肺,起初是一阵凉意,紧接着,剧痛才席卷而上,令他再拿不住剑,轰的一声栽倒在地。 阮窈的双手发着颤,面色也并不比身受重伤的重云好到哪儿去,她顾不得擦去指尖上腥臭的血,伸手去扶他,“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 重云沉默地看着她脚边刚倒下不久的尸首,神情十分复杂,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她生得娇小,搀扶着他尤为吃力,好几次险些被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