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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阴冷,受了几日罚后,又显得消瘦了几分。 此事便是圣上亦有所耳闻,待召见裴璋时,也忍不住向他问起。 比起裴氏族人的惊怒,圣上更多的,却是好奇。好奇究竟是何种美人,令向来对儿女之情避而不及的人也为之折腰。 “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微末之事,恐会污了陛下圣听。”裴璋只淡声答道。 “如此说来,此事便是真的了。”萧衡盯着他,鬓发因病容而更显得灰白,“告诉朕,是什么样的女子?” 裴璋微一蹙眉,心里也隐隐牵起一丝烦躁,实不欲多谈这些事。“道亏而爱成,实则与她是何人并无干系,而是我自身之过。” 与其说是什么样的女子,倒不如说……是什么样的骗子。 从中秋那夜过后,他听闻侍奉的人说,阮窈次日眼睛仍红着,接连几日都神色郁郁,再在宅中见到他,更是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卧房。 她越是这般行止,裴璋便越感知到当日的事别有内情。 他甚至还曾仔细思虑过,要如何才能叫她不再对自己扯谎。直至察觉到自身心绪的烦扰,他不禁自嘲,自己也会有冥顽不灵的这一日,竟忘了禀性难移的道理。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萧衡嗓音微微沙哑着,“且有过而不改,才谓真过。” 裴璋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出紫宸殿时,外面正淅淅沥沥落着小雨,天色蒙蒙晦暗。 他撑着一柄纸伞,沿白玉梯拾阶而下,一路而来的宫灯也早早便被宫人点起。 待行至宫墙转角,裴璋迎面遇上了一位身着玉白色圆领袍的儿郎。 来人乌发如缎,不曾撑伞,许是一路匆忙,发带都来不及仔细束好,脸庞轮廓分明,一双晶亮的眼眸含着黯色,却不损半丝俊俏。 少年认出他,拱手一礼,随即很快便欲离开。 裴璋侧目瞥了他一眼,执着伞柄的修长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步子继而停下。 “谢公子。”他温声道。 谢应星脚步一顿,似是不曾料到裴璋会与他搭话,只得停下。 “听闻谢公子与汤氏的娘子将要定亲,”他唇畔浮起一丝淡笑,“恭喜了。” 眼前人的面色却陡然一白,眸中急躁再压不住,一刻也不愿再多留,微低着脸匆匆道:“我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裴璋盯着他大步而去的身影,眼瞧着地上的泥水溅上了他的袍角和鞋靴。 第32章 魂魄不曾来入梦 谢应星想不明白,事情怎的就到了这一步。 自从母亲和父亲严令禁止他再去琅琊郡寻人,他所能去到最远的地方,唯有城郊的马场。 马蹄飞踏的时候,会有扬尘和风穿过他的身体,仿佛一切焦灼也暂且远去,耳畔只剩痛快的呼啸声。 西郊的人素来不多,而汤氏这位年龄最小的娘子,他却见过好些回了。 她总是微红着脸,偷偷瞟他两眼,然后像模像样地也提着马鞭去选马,还会装作不经意地骑着马跟在他身后,不近也不远。 谢应星偶有一次问起,她反倒先恼红了脸嗔他,“这马场这般大,怎的就成我跟着你了,郎君可莫要胡说。” 那日午后,汤妧的马不知何故,骤然发了狂,沿着山路撒蹄狂奔,而后还摆头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去。 他策马追在后面,好不容易才堪堪接住了她的身子,随后二人一同摔在地上,天旋地转地滚了好些圈。 这原算不得大事,他也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即便是素不相识的人,他也不会眼睁睁见死不救。虽说男女有别,他为救人而与汤妧有了些肌肤之触,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谁料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预想。 三日后,汤氏竟主动请了人,来府上向他父母说媒。 汤氏也算得上望族,门第比起谢氏只高不低,且两人又有这样一桩缘分,女方既毫不扭捏,本该是桩欢喜之事。 可谢应星知晓后,毫不犹豫地大步流星追出去,同那媒人直言道:“在下已有未婚妻,恐要辜负这番美意了。” 媒人被他直截了当的言行吓得呆了呆,而随后追上来的父亲招手叫来人,硬生生把他拖了回去,好是一番劈头盖脸的严厉呵骂。 谢应星倔强地不肯退让,更是几度开口驳斥回去,气得父亲脸色铁青,暴跳如雷地几乎把桌子都掀翻了,只好让家丁拖他去院里挨板子。 母亲见状急得只抹眼泪,既肉疼又气恼,哭哭啼啼去求父亲为他说好话,又来苦口婆心劝他认错。 实则谢应星心里明白,父母的意思并非是让他非得娶汤妧不可,而是不愿再眼见他困囿在往事里。 阮氏出事至今,阿窈便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无半点踪迹可寻,好似世上从不曾存在过这样一个人。除去他以外,也再没有人会提起她。 谢应星没有对父亲说过,可母亲却劝过他好些回。乱世红颜多薄命,这道理是颠不破的。她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便是活下来,兴许还不如干脆的死。 可他却总不肯相信。即使全天下的人都忘掉了她,他也不会忘,毕竟只差一分一毫,她就会成为他的妻。??阯?発????業?ì????u???ε?n?Ⅱ???????????????м 悠悠生死别经年,倘若她真的已经不在人世,魂魄又为何不曾入过他的梦。 “逆子!”谢父声色俱厉,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他的手指直发颤,“你同阮氏从前的婚约早都不做数了——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怎容得你一意孤行!” 他跪在地上,也红了眼,仰起头直直地看向父亲。“父亲,若阿窈还活着,婚约便仍作数。若她死了——” 谢应星死死咽下喉间的哽咽,话语里浓重的鼻音却挥之不去,“那孩儿便该为她守丧三年!” 谢父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一脚就朝他背上踹了过去,咬着后槽牙吐出一句话:“这亲事成也得成,不成也……” 他咬牙忍住痛,身子刚晃了晃,忽听得“咚”的一声,父亲气急攻心,竟就此一头栽在地上。 周遭的人炸了锅似的哭嚎起来。 谢应星面色惨白,一个字也说不出。 * 裴璋连着好几日都不见人,再来的时候,脸上又苍白了几分,眉目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疲色。 阮窈彼时正在楼阁二层的栏边出神,见到他走进宅院,也还是站着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如从前一般小跑着迎向他的意思。 中秋那夜回来以后,她有意无意地把这座宅子摸了个遍,继而察觉到,院里的侍女虽说不会限制她四处走动,可也绝不会留她一个人待着,更莫说是准许她走出大门。 只有裴璋在时,这些侍女才会真正地退下。 阮窈如今已经生出了想要脱离他的心思,一时却寻不到